德育古鑑: 士子豈可戲言、焚聖像之報

小菩提

	士子豈可戲言 　　宋淳祐中，南昌先聖廟傾圮。知縣李純仁作新廟於縣南，往移夫子聖像，十餘人舉之不動。一士子在旁戲曰：「是之謂重泥。」李令正色責之，其士惶恐而退。至夜，忽被陰司追至一官府，曰：「汝何慢侮先聖，決杖二十。」及覺，如痴人，自是便不識一字。 譯文： 　　宋朝淳祐年間，江西南昌的孔廟因為年久失修倒塌。南昌知縣李純仁，在縣城的南方蓋了一座新廟。那時孔廟裡還見得到孔子聖像，當新廟落成時，就要把舊廟的孔子聖像移到新廟。泥塑的聖像很重，十幾個人抬都抬不動。有一個讀書人在旁看見了，開玩笑的說：「難怪孔子叫做『重泥』啊！」因為孔子的字叫仲尼，這個讀書人在此是一語雙關，以孔子的名諱戲稱很重的泥土。聽到這話，李純仁馬上正色指責他：「你怎麼可以講這種話？」這個讀書人就很惶恐地退下了。到了半夜，這個讀書人恍惚之間做了一場夢，夢見被捉到了陰司，陰官責罵他：「你竟敢輕慢侮辱孔聖人，判打二十大板！」醒了以後，他的腦筋變得遲鈍又痴呆，以前學過的文字、經書都忘光了，從此變成個呆子。 焚聖像之報 　　江陰觀音寺，舊有沈香像甚靈。正德中，胥隸咸為觀音會。邑令王某召之不至，大怒，取像焚之。已而王令入覲，中途突患心痛，迎一戒僧懺悔其事。僧曰：「大士普照十方，幻軀猶捨，豈為一像生恨？但護法諸神，欲彰現前之報，知不免矣！」果不起。 譯文： 　 　江陰觀音寺中，原有一尊沉香做的觀音像很靈驗。正德年間，那裡舉辦觀音法會，很多在衙門任職的人都跑去參加。縣令王某要找這些人都叫不到，就非常生氣，認為都是因為那尊觀音像的緣故，於是就派人用火把觀音像燒了。後來王縣令要前往朝廷覲見皇帝，半路上突然心臟疼痛。他想起之前燒觀音像這件事可能做錯了，於是就迎請了一位持戒嚴謹的出家人，向他懺悔這件事。出家人就跟他說：「觀世音菩薩普照十方，為了度化眾生，連自己的生命都可以不要，怎麼會為了你燒祂的像而生氣？可是護法神就不同了，為了怕別人也這樣胡亂效學，並彰顯眼前這件事的報應，一定會有懲誡的，我看是很難救你了。」後來，王某果然一病不起。 按語： 　　史懷哲醫師的傳記中說，史懷哲醫師到非洲行醫時，發現那裡有一種習俗：小孩一出生，他的父親就會幫孩子設定一個禁忌，當這孩子慢慢長大，就必須終身奉行，如果他觸犯了禁忌，就會遭遇到不好的下場。舉個例子來說，有個小學生的禁忌是不能吃香蕉，有一天他吃了用鍋子煮過的魚，吃了以後同學才告訴他鍋裡還剩一些香蕉。這個少年聽後立即全身痙攣，痛苦了幾個小時之後死了。 　　史懷哲要傳教，向非洲人宣說上帝的故事。剛開始都沒人聽，因為他們腦子裡從沒有「上帝」的概念，所以當然不相信。後來他們就播放電影給民眾看，雖然當時播放電影的技術還必須仰賴人力，但在落後的非洲，簡直是太神奇了，所以非洲人看了以後，馬上相信上帝真的存在，而且把史懷哲當神看待。所以當有人觸犯了禁忌，自忖必死無疑產生極大恐慌的時候，就跑去找史懷哲。史懷哲醫師就對著他說：「好！你的禁忌破解了，我保證你這個問題消失掉了。」這句話一講，果真那個人就平安無事。這個說明了我們從小受到的教育、認知，就是這樣影響著我們的心緒。 　　從表面上看來，南昌孔廟和江陰觀音寺兩個故事，好像是說因為做了某些事情而受到懲罰，實際上並不是僅此而已。任何概念，並不是原來就存在，而是在我們的內心建立起來的，它存在我們的心識，就會產生一股影響的力量。我們可以這麼說：因為讀書人和邑令王某的行為，是不合乎當時行為準則的，所以也就產生了某些負面的作用。就像一個黑社會的人，他走在馬路上遇到某個人覺得那個人在瞪他，所以他就對別人開槍。其實不是別人在瞪他，而是他的內心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錯誤所致。是他自己內心塑造出來的。 　　或許有人看了以上兩則故事，認為：「只不過一點點不敬，後果為什麼就那麼嚴重？」其實不論是孔廟或佛寺，很多聖像是石頭做的或泥塑的，但是它本身不僅僅是一尊像而已。看到聖賢像，會讓人追思緬懷，憶起存在他生命中所具有的美好特質，想起他背後深刻的內涵，因而心生崇敬，產生效學之心。例如看到孔子像，我們會想到《論語》，想到他所教導人的智慧之學，生命成長的課題，在追思這些內涵的同時，我們真正體會到「這一切對人類、對中華文化的貢獻是多麼偉大！美德懿行，令人悠然神往。」這一點和崇拜偶像不同，年輕人往往瘋狂崇拜偶像，看到的僅是絢麗光鮮的外表，那都是透過廣告、商業包裝塑造出來，沒有深刻內涵的。 　　身為一個讀書人，學的是聖賢之道，在當時社會有相當影響力，備受尊重的。而故事中的讀書人在新廟落成的大典中，跑過來開玩笑地講：「果然是很重的泥土！」是不是讓大家感覺到：他一點也不重視這個聖像，也不恭敬這聖像所代表的涵意，這種否定與輕蔑的態度，如果是出現在一個不識字的大老粗身上，應該就不至於有那麼大的殺傷力。從另一個角度來講，士子所呈現的內心狀態，對於能夠增長人類智慧的聖賢以嬉笑態度面對，難怪他的生命會變成沒有智慧的愚痴相出來。 　　有一次宋朝很有名的理學家程伊川要西行，一個叫翟林的人沿路送他。路途中住宿在一個寺院裡，他們在大殿裡坐下來，翟林坐的地方剛好就背對著佛像。伊川先生對他說：「把椅子轉過來，不要背對著佛像坐。」按理說來，儒家是不信佛教的。翟林就說：「恭敬佛菩薩，是佛教徒的事情，難道我們也要像他們一樣恭敬嗎？」伊川先生說：「凡是具有人的形像外貌的，都不應該心存怠慢。」可見伊川先生雖不是佛教徒，但他的敬謹之心是片刻不忘的。相較之下，那個讀書人會在公開、正式的場合口出戲言，以及王縣令一怒就命人焚燒觀音像，代表的意義其實就是平常他們的內心並不是很恭敬聖像，甚至是輕蔑的。 　　中國古代有很好的傳統美德─在學習任何道理之前，先學會恭敬。讀書之前要先學會怎樣對老師、對長上恭敬。外國人常弄不懂，為什麼我們從小學生時，就要參加升旗典禮，要唱國歌對國旗敬禮？其實是中國人在這些生活教育中，不知不覺培養出一種內涵：就是學著去恭敬任何對社會、人類有價值有貢獻的東西。有句話說：「我慢高坵，法水不入。」我們的內心就像蹺蹺板一樣，當這個「我」很大、很高的時候，你就會覺得對方沒有什麼了不起。相對的，當我們內心調和謙下，把自己放得很低，敬重學習對象的時候，自然對方的位置就會提高，這時他給的教誨就很容易留在我們心中，內心能領納這個，將來學任何東西都會有所進步。 福智之聲49 http://voicefriend.blisswisdom.org/mmm_tr.htm#XxNoCh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