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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誌

《雪獅的藍綠色鬃毛》(上)

熱度 1已有 3509 次閱讀2012-3-26 16:43 |個人分類:分享

 

 

《雪獅的藍綠色鬃毛》

 

本書以久富傳奇色彩的故事——“雪獅的藍綠色鬃毛”為書名,收入了藏傳佛教民間故事 220餘篇。

 

具體內容主要有:教義教學、道德訓示故事;淨土和轉世的故事;女神、婆羅門徒、學者和麻瘋病人的故事;揭露因果法則、業力連鎖的公正故事;有關寺廟、遊牧部落、監獄、魔鬼以及精靈的故事;朝聖者及聖賢、聖物和避邪物、神通、詛咒、治病和復活的故事;歷史逸事;有關比丘、比丘尼和尋常百姓、動物及夢的故事;騙子、寶物遺失及覓得的故事;頓悟和其他開悟經驗的故事;詩,純淨的智慧,哲理的沉思,心靈的洞察與探究故事;神、本尊、上師,餓鬼和巨人,詩人和瑜珈士的故事;賢者與罪人,達賴喇嘛,山區的雪人,喜瑪拉雅山的藍綿羊、牛,忠心的動物以及其他……這些故事,千餘年來在藏、漢各地,乃至西方許多國家流傳不止。每一篇故事都寓於佛教的奧義和深刻的哲理,給人以智慧與啟迪。

 

 

一、摩尼老叟

 

“轉經輪(Prayer Wheel)”,或叫“摩尼輪(Mani Wheel)”,是一種轉筒,其內填裝有無數的真言(Mantras)和經文,依順時針方向繞著中軸卷緊。有些轉經輪很小如陀螺一般大;有些則很龐大,充滿了整間房屋。轉經者常是手持中軸的把手,依順時針方向搖轉經輪。有些轉經輪則設計成依流動的溪水或瀑布來轉動,如此它們可以利用大自然的能量,並將此讚美與祝福散佈到各處。虔信者相信,不斷地轉動轉經輪或懸掛“經幡(Prayer Flags)”于風中飄揚,則真言與經文之祝福和祈願都會實現。

 

西藏的康地(Kham)與美國西部荒野類似,康地的人們馬術高超,與常騎馬者一樣,他們喜愛他們的馬匹。大約一個世紀以前,康地分裂成十幾個小王國,每個小王國采強制徵兵而擁有自己的軍隊。

 

從前在偏遠的康地東邊有個老人,大家都叫他“摩尼老叟”,因為他日以繼夜很虔誠地一直在旋轉自己做的小摩尼轉經輪。轉經輪裏裝滿大悲觀世音的心咒──嗡嘛呢貝美吽。“摩尼老叟”和兒子住在一起,他們還有一匹駿馬。兒子是老人生活中的喜悅,那匹馬則是男孩的驕傲和快樂。

 

老人的妻子在漫長歲月辛勤持家下,早已辭世,投生到更有福報的地方去了。父子倆住在平原邊靠河的一幢簡陋石屋中,過著樸素單純的日子。

 

有一天他們的馬不見了,鄰居都為老人遺失了唯一的財富而惋惜不已。但是老人卻默不作聲繼續搖動他的轉經輪,口中不斷地念著:“嗡嘛呢貝美吽”這句西藏最流行的真言,對別人的詢問或安慰,他僅是淡淡地說:“要心存感謝萬事萬物,有誰能說什麼是福?什麼是禍?咱們等著看吧……”

 

幾天後,那匹駿馬回來了,後面還跟著一對野馬。老人和他兒子很快便馴服了這對野馬。於是每個人都為老人意外的好運而歡唱恭賀。老人搖著轉經輪微笑地說:“我很感謝……但誰曉得呢?咱們等著看吧。”

 

之後,男孩在騎其中一匹野馬賓士的當兒,跌下來而摔斷腿。鄰居們將他抬回家,大家都詛咒那匹野馬,並為男孩的惡運而歎息不已。不過老人坐在愛子的床邊只是不停地一圈又一圈地搖著他的轉經輪,嘴裏輕聲喃喃地念著大悲觀世音的心咒。他既不抱怨,也不抗議他們的命運,只是溫和地點頭,重複他以前說過的話:“佛是慈悲的,我很感激我兒子生命倖存。我們等著看吧。”

 

隔了一星期,軍官到村上來點召徵集年輕人參加打得正激烈的一場邊境戰爭,當地所有的年輕人都立刻被帶走了,只留下「摩尼老叟」在病床上的兒子。村民們爭相向老人恭賀他的好運,並將這好運全歸功於老人不停搖轉經輪,以及他那乾裂嘴唇不曾間斷持誦真言所累積的善業。此時老人笑而不語。

 

一天,當男孩和他父親注視著他們的馬群在草原上吃草時,沉默寡言的老人突然唱起歌來:

 

人生就這麼周而復始、起落,

有如水車;

我們的生命就像它的桶子,空了又滿,

滿了又空。

似陶土般,我們的肉體

被塑成一個形態之後又一個形態;

 

形體破滅了又重生,一再再地,

卑下必高升,崇高終墮落;

黑暗將變亮,富貴轉成空。

兒啊!如你是個非凡的孩童,

他們將會迎你進寺院,如轉世活佛。

兒啊!如你過度聰敏,

你將淪于案牘勞形為他人的爭執所束縛。

 

一匹馬有一匹馬的困惱。

財富雖好,

但太快失去它的滋味,

終將成為負擔、爭執的根源。

 

沒有人知道什麼業等著我們,

但是我們今日播種的因,

在來世將會成熟結果;這是確定的。

因此,要慈悲對待所有的人,

不要在得失的幻象上

心存偏見。

 

不希求也不恐懼,不期盼也不焦慮;

不論你的命運如何,要常心存感激。

接受每一件事,接納每一個人;

遵從佛陀正確無誤的法教。

要純樸與自在,自然保持安適與祥和。

 

假如你歡喜,你盡可將箭射向虛空,

兒啊!但是它們終歸要落回大地。

 

老人唱著歌的當兒,經幡旗在他頭的上方飛揚,而那塞滿成千上萬手寫密咒的摩尼輪,就那麼不斷地旋轉著。之後,老人沉默了。

 

 

二、米拉日巴最後的話

 

米拉日巴是西藏最有名的聖瑜伽士,以及最受喜愛的吟唱詩人。他的《米拉日巴十萬歌集》,是九百年前在雪域的喜馬拉雅山野對弟子和擁護者所作即席吟唱的,至今已被翻譯成多國文字。由於長期以野蕁麻裹腹,他的皮膚竟變成了綠色。米拉日巴以獨自在山洞閉關數十年,只著一襲白衫,在一生中即悟道成佛而聞名。後十一世紀至今,做為一位法道行者的榜樣,他已經啟發了無數世代的出家眾與在家眾。

 

米拉日巴的上師是瑪爾巴大譯師,他在印度學習修行了十七年,並將大手印的法教帶回西藏。米拉日巴自己的弟子是岡波巴。岡波巴受禪觀中一位綠色身體的瑜伽士在他臉上輕吐唾液的加持後,便開始到處尋找他。

 

西藏的酒叫“嗆(Chang)”,是由發酵的青稞酷造的。在密續的灌頂中,經過加持的嗄巴拉(顱器杯)內裝滿的酒,通常是象徵智慧轉化的甘露。

 

第一次,當這個醫師比丘岡波巴遇見他生命中註定的上師米拉日巴時,米拉日巴供養他一個盛滿酒的嗄巴拉。岡波巴抗議道,喝酒是違反他的戒律的。

 

米拉日巴(笑金剛)微笑地向他保證,最高的精神戒律就是服從上師的指示。就這樣,岡波巴毫不遲疑地,一口氣就把它喝幹了。當時,米拉日巴便知道這個比丘就是他的法嗣。

 

經過幾年獨自在洞裏閉關修行,以及偶爾地造訪米拉日巴後,岡波巴終於完成了他的訓練,並準備離開上師。米拉日巴光著兩隻腳,放在他頭上加持。

 

岡波巴請求這位吟唱瑜伽士給予一個最後的指導。不過,米拉日巴只簡單地說:“沒有什麼要教的了,所需要的只是更多的努力而已。”然後,他就不再說什麼了。

 

當米拉日巴最後一次對他大叫,想引起他的注意時,岡波巴已啟程離開,涉過了一條小溪。上師知道這一生再也看不到他這位法嗣了。

 

“我有一個很殊勝的秘密法教。”米拉日巴說:“它太珍貴了,以致無法隨便給人。”

 

岡波巴回過頭來。

 

米拉日巴突然轉身彎腰,把他的破衣衫撩起,露出像馬蹄一樣堅硬、疤痕累累的屁股。那是長久坐在堅硬的石頭上打坐所造成的。

 

“我的心子,這就是我最後的法教!”他大聲叫著:“認真去做吧!”

 

 

三、反求諸己

 

有一次,佛陀在烏魯瑞拉附近濃密的森林裏禪坐,被一群村民無意中碰到了。這群人裏有三十對夫婦,加上一位有錢的單身漢。

 

在前一夜,當那個有錢的單身青年睡覺時,他寵愛的妓女發現他藏在床底下的錢,於是攜款潛逃了。當年輕人發現錢被偷後,他的朋友與鄰居全都出動幫忙追捕,因此在叢林裏撞見了偉大的覺者。

 

他們敍述了這件不幸的故事後,佛陀問他們:“與其毫無目的在這危險的叢林裏找尋一個女人和金錢,何不好好地尋覓你們真實的自我?”

 

佛陀寧靜、安詳、煥發的容光以及簡單譬喻的洞察力,震撼了這些青年夫婦們,他們忘記了原先追趕小偷的事情,都成為佛陀的追隨者。那位年輕的單身漢後來出家,並證了果位。

 

 

四、渡河到彼岸

 

空行母(Dakinis)是證悟的女性靈能,被擬人化的當做本尊(Deities)。她們以各種不同的形式化現,有時候又被稱為“天空舞者(Sky Dancers)”,因為祂們象徵著在明亮、如虛空般綿延無盡的空性中,跳著正覺、無拘束之舞。金剛瑜伽母(Vajra Yogini)是空行母之後。

 

有一天,二位西藏的出家人,在朝聖的旅途中來到一條湍流不止的河邊。有個老醜的麻瘋病人就坐在岸邊行乞。

 

當他們走近時,老婦要求這兩位僧人幫她渡過這條河。其中一位僧人,不自覺地感到厭惡,傲慢地撩起僧袍,自顧自地涉水而過。站到對岸後,他遲疑著不知是否該等那位慢吞吞的僧友,也不知他的朋友會棄麻瘋老婦不顧呢?或是帶她一起過河來?

 

第二位僧人對這個無助的醜老太婆感到難過,心底很自然地升起悲憫。他把這患有麻瘋病的老婦,小心翼翼地背起來,奮力踏入漩渦激蕩的河水中。

 

在那當兒,不可思議的事情發生了!在河中央,看來是最困難危險的地方,泥濘的濁水在他雙腿間沖蕩著,他浸濕的毛料僧袍像帳篷一樣翻騰著,這位善心的僧人突然驚覺到背後的重物消失。抬頭一看,他瞧見智慧本尊──金剛瑜伽母在他頂上優雅地飛騰,並伸手將他拉到祂所統轄的空行淨土。

 

第一個僧人得到極大的教訓──直接體驗到慈悲和幻相的本質,只好獨自繼續他未竟的朝聖旅途。

 

 

五、神奇的牙齒

 

信心就像一個戒指,或像一個套環;而佛陀的慈悲就像一個鉤子,或像牧羊人的鉤杖。這兩者是可以銜接在一起的,而佛陀的加持,透過這個銜接無處不至,只要您對這恩賜敞開心胸。

 

下面的故事就是在敍說一位老婦人,藉由一顆狗的牙齒而獲致精神上的覺悟。虔敬的人通常對聖者的牙齒及骨頭十分尊敬,視之為神聖舍利,這些遺物被視為充滿了精神的力量。

 

從前有個老婦,她的兒子是個商人,經常跟商隊到遙遠的印度去經商。有一天,她對兒子說:“印度的菩提迦耶是佛陀悟道的聖地,請替我從那兒帶個珍貴的舍利子回來,我好將它當做我虔誠供養的對象。我要供在佛堂上,視為佛陀聖體來祈禱禮拜。”

 

她重複這個要求很多次了,可是,每次兒子從印度聖地經商回來,才想到他又忘記母親這個迫切的懇求。許多年過去了,他一直忘了替母親帶回她想要的東西。

 

有一天,兒子又將啟程前往印度,母親對他說:“這趟旅程務必記住我的話。這次,你如果不從菩提迦耶帶舍利子回來給我供做禮拜用,我就死在你面前。”他被母親出乎意料的強硬所震驚,發誓一定會滿足她的願望,就上路了。

 

幾個月後,他生意結束啟程返鄉。再次地,他又忘記為他的慈母請購一顆佛陀的舍利。快走到他母親的屋前,他才突然想起她的囑咐。

 

“糟了,我該怎麼辦才好?”他想,“我忘了帶任何東西給母親供在壇城上。如果我空手回家,她就會自殺的!”

 

他驚慌失色地四處張望,瞥見了路旁一副乾枯的狗頭骨,他倉促地從它的上鄂拔下一顆牙齒,慎重地用絲綢包好。

 

回到家裏,他很虔敬地把包裹交給母親。“這是佛陀的犬齒。”他說,“我從佛的故鄉──印度請回來的,您可以用它做為祈請的支柱。”

 

老婦人相信了。她對那顆牙齒有完全的信心,相信那真的是佛的牙齒。因此不斷地禮拜、祈請,視之為諸佛的示現。經過這樣的修行,她找到了長久以來她一直在尋求的不動搖的寧靜。

 

很神奇地,從狗牙生出無數半透明的小珍珠,而且放射出漩渦形的彩虹光。鄰居們天天聚在老婦的佛堂裏,大家都很歡喜能免費得到這些加持物。

 

當老婦臨終時,一片彩虹光罩住她,她乾枯的臉龐上浮現快樂的笑容,每個人都感受到她已獲得精神的昇華。

 

雖然狗牙本身並沒有什麼加持力,但是老婦堅定不移的信心使得佛的加持進入那顆牙齒。

 

因此,即使僅是一顆狗牙,也變得與佛的真實舍利無二無別,許多人在心智上都得以提升。

 

 

六、佛像開口

 

貢波,本故事主角的家鄉,位於西藏南方的一個轄區,當地人以信仰虔誠聞名,勝於以聰明而聞名。

 

拉薩的大昭寺是西藏最神聖的寺廟,其內以保存有一古佛像而聞名,這尊以王子貌塑形的釋迦牟尼佛像,叫做覺沃仁波切,它是由中國帶進西藏的,遠在一千多年前,中國公主與西藏皇族聯婚,此佛像即為當時的陪嫁。依西藏的傳統,進入廟宇之前,習慣要做三次的頂禮,在神龕及偉大的喇嘛面前亦然。

 

住在貢波省的班,長久來就渴望能去參訪大昭寺和那尊西藏最神聖的佛像。這一天終於來臨了,這位勇敢的朝聖者套上旅行的靴子,朝著遙遠的拉薩徒步出發了。

 

當班到達拉薩,他眼花繚亂地走在街上。展現在他眼前的正是諸神所在輝煌燦爛的城市,多麼美妙啊!布達拉宮高高地矗立著,那是大悲觀世音化現的達賴喇嘛駐錫處,成行成列無數的朝聖者正沿著環繞宮殿四周的路繞行。還有尊者的夏宮(諾布林卡),在班虔誠的眼中看來是何等的景象啊!沙拉寺和雄偉莊嚴的哲蚌寺──兩座西藏最大的寺院,正在他的眼前,那兒的虔敬莊嚴與學術研究,幾百年來都是無與倫比。“活著多好啊!”這目瞪口呆的徒步旅人心想。

 

他進入大昭寺,這座寺廟位在拉薩的中心,正如一頂鑲滿寶石的王冠上面正中的那顆鑽石。瞧啊!那偉大且面帶微笑的覺沃仁波切──聞名的佛陀塑像,莊嚴輝煌地高聳在他面前。

 

這位疲倦的朝聖者重振精力,要在佛像前頂禮膜拜,他脫下滿布灰塵的帽子和破損不堪的靴子,把它們放在覺沃的腿上,請祂看管。“好好看著這些哦!”貢波來的班說,然後才去禮拜。

 

當班繞著這尊金色的大佛時,他發現成列金光閃爍的酥油燈,排列整齊地供在佛壇上,還有一長列青稞粉做成圓錐狀的供養食子──藏文叫“多瑪”。於是班小心翼翼地把食子浸在那照亮整個殿堂的供養燈的酥油裏,然後吃起食子來。

 

為了回報這意外的招待,班決定邀請覺沃到貢波省,他簡陋的家裏吃晚飯。他想像妻子會很樂意宰殺豬圈裏最肥的那頭豬──他哪里知道慈悲的佛是主張和平不殺生的──並準備最豐盛的筵席來宴客。這個純真的農人完全相信覺沃仁波切一定會接受他的邀請。

 

就在班的一片熱誠中,突然,耀眼的陽光充滿了原本暗淡的殿堂;那位駝背的看廟老喇嘛進來了。門開得很突然,仿佛是它自己的力量使然……難道看廟的老人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召喚到這犯罪的現場嗎?

 

老者盯著那些原本排列整潔,現在卻是一片雜亂的供品良久,又看到襤褸的帽子及破爛靴子竟然安放在佛像金色的腿上。可以想見他是多麼的困惑!

 

憤怒極了的老喇嘛伸手去抓朝聖者放置的骯髒靴子,正在這當兒,一個深沉令人折服的聲音,從微笑的覺沃傳出:“放手!這些是我貢波來的弟子之物。”

 

老喇嘛大吃一驚。他能說什麼呢?命令終歸是命令,服務的人們都該知道如何服從命令。

 

他在佛像前的石板上頂禮三次,並請求原諒,恭敬讚歎這個聖殿上的神跡,然後離開了。班只是繼續他專注的祈禱,他的信心得到了證明,他的靴子也沒有受到損害。

 

最後,班回到貢波,那奇跡的消息早在他回來前便傳遍了。覺沃佛像開口說話的傳聞傳遍了西藏的中部及南方。但是班本身並沒有把這神奇的事情和他自己聯想在一起。

 

關於佛像開口的傳言,班只是對每個詢問的人說:“這個年代你都不知道該相信什麼!”

 

據說佛陀確實接受了班天真的晚宴之邀。一天,班在他陋屋旁一潭清澈泉水裏的石頭上看見覺沃的金臉。他探手入水中,試著將佛像扛回家,但是佛像實在太沉重了。當班失手把微笑的覺沃掉落時,祂嵌入土裏而形成一塊大岩石。

 

直到今天,在偏遠的貢波省,虔誠的人民──他們之中有許多從不曾去過遙遠的拉薩──仍然在那塊受到加持的岩石前禮拜、轉繞。拉薩的大昭寺也許是太遙遠了,但他們知道尊貴的覺沃仁波切也住在附近。

 

 

七、燉皮漿糊

 

在富饒的西藏南部,鄉間的老百姓喜歡嘲笑有禮貌的拉薩市民。他們笑道拉薩人把堅硬帶刺般的犛牛當作燉牛肉一樣的上品;而幸運的後藏人,卻是把柔軟的羊皮煮透了當作漿糊用。

 

有一天,一位拉薩來的裁縫師在西藏南方作客,他被召請去縫製精緻的針線手工。他整日盤腿坐在一塊手織的毛毯上,不停地飛針勤織。但是無論如何,他都無法不去注意從隔壁房間飄來燉羊肉的誘人香味。大概這人家正準備美味的燉羊肉來酬勞他的辛勤工作吧!

整日,一個十來歲的少女提著羊皮進進出出,引起了那貪嘴裁縫的食欲。夜幕低垂了,但美味的燉羊肉卻無蹤影!

 

他舔著舌頭,暗中留意看少女將燜煮了整天的大燉鍋存放到何處。

 

這家主人很親切地邀請他共度夜晚(在西藏,對客人的熱誠招待是一種習俗),裁縫說他第二天一早就要出發離去,於是就安靜地就寢了。等到半夜,當主人全家都睡熟了,關在房子下層的羊群也都安靜了……那裁縫悄悄地潛入黑漆漆的儲藏室,打開羊肉鍋子,將溫熱、黏稠的羊肉塞進他那牢固犛牛皮的肩袋裏。背起偷來的東西,悄悄地消失在夜色中。

 

走了數裏路後,不誠實的裁縫貪婪地把手探進袋子內找尋羊肉,卻只撈到一大塊又一大塊凝固的膠脂。

 

 

八、放生  

 

有個老喇嘛喜歡在一塊平坦的大岩石上面打坐,俯視一泓寧靜的潭水。然而,每次他城摯地開始祈禱,就在他盤起雙腿,調好坐姿的當兒,他就會瞥見昆蟲在水裏無助地掙扎。一次又一次地,他撐起他吱吱作響的老邁驅體,將那微小的生物送到安全的地方,才又再坐回他的岩石座上。因此,他的禪修就是如此,日復一日……

 

 他的師兄弟們──一些虔誠的修行者,他們每天也都會到那片荒蕪人煙的地區,在岩石峻穀和山洞內獨自打坐,他們終於發現老喇嘛幾乎不曾安靜地坐著,事實上他禪坐的時間都花在把蟲子從小池裏撈出來。雖然救護一個無助的生命,不論其形體的大小,是理所當然的,但一些喇嘛有時會想:如果老喇嘛到別處靜坐,遠離這些令他分心的事,他的禪定功夫可能會更好些。有一天,他們終於向他表示他們的關懷。

 

 “到別的地方打坐,入甚深禪定,整日不受打擾,不是更能獲益?這樣您不就可以更快地證悟?如此一來,就能救度所有的眾生從輪回的苦海中解脫。”有一位這麼地問老喇嘛。

 

  “或許您還可以閉著眼在池邊打坐。”另一位僧友建議。

 

  “如果您在打坐的時候不斷地站起、坐下,反覆不下數百次,您如何能開展完全的寧靜和甚深如金剛般的定力?”一位年輕的學僧比其他師兄更有勇氣,更機智地質疑他。

 

  這位尊貴的老喇嘛很仔細地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卻沒說什麼。當全部的人都說了他們要說的話後,他很感激地向大家敬禮,說道:“師兄弟們,誠如您們所說的,如果我整日坐著不動,我的禪定功夫一定會更有結果。但是老朽如我,我也曾一再地發願要將此生此世(和所有的來世)服務救護他人,我又怎麼能夠閉上眼睛、硬起心腸來祈禱並吟誦大悲觀世音利他無私的心咒,卻任由無助的小生物溺死在我眼前而不顧呢?”

 

  對這麼一個簡單又謙虛的問題,竟使那群喇嘛沒有一個人知道該如何回答。

 

 

九、頂禮開悟的流浪漢

 

劄·華智仁波切是十九世紀的大圓滿大成就者,他是一位深孚眾望的上師、詩人和作家。他身著遊牧民族所穿之手工縫製的羊皮長褂外衣,經常匿名在東藏(編按:即康區,即西康)各地行走。很少人認出他就是他們所企盼見到敬仰的喇嘛。

 

有一次,華智仁波切遇到一群喇嘛正要前往參加一個盛大的集會,於是他加入他們一夥。因為他衣著十分襤褸,態度又非常謙虛,人們把他看成一位尋常的托缽修行者,因此他必須幫忙煮奶茶,砍柴薪,並侍候那些出家眾。就這樣,他們長途跋涉,穿過東藏偏遠的康區。

 

有一天,他們聽說有一位顯要的喇嘛將在附近給一個重要的口傳、金剛乘的灌頂及開示教法,這群人便匆匆地趕去參加。當他們抵達時,所有的喇嘛、信徒以及出家眾,都穿戴著寺院華麗的帽子、寶冠及各種垂飾物,精美的馬鞍、花彩將坐騎裝飾得十分華麗,長管號角、海螺貝殼及銅制喇叭奏出和諧的天樂。每位尊貴的喇嘛都被恭請到法座上,法座的高度視喇嘛的地位而定……接著法會的儀式就開始了。

 

灌頂結束,所有的人都到傳法上師面前供養,並領受上師將手放在他們頭頂的加持。華智仁波切在整個過程都安靜地坐在那群人的後面,並站在長隊伍的最後,等待加持。隊伍緩慢地前進,一個接一個地在上師座前頂禮,供養一條白色的絲巾(哈達),並接受上師的加持。剛開始,上師以他的手放在每個人頭上,然而群眾實在太多了,他開始用一根長的孔雀羽毛碰每個人一下,表示加持。就這樣一直到最後,當流浪漢站到他面前,那位傳法上師驚愕地睜大眼睛:這個衣著骯髒又邋遢的人,不就是活生生的佛陀──那位至高無上大圓滿上師劄·華智仁波切嗎?!

 

那位傳法上師趕緊下座,俯跪在地上,在群眾目瞪口呆下,他將孔雀羽毛供養華智仁波切,並對這位面帶微笑的聖人一再頂禮。

 

 

十、忍辱波羅蜜

 

並非所有的佛法修持者都是出家眾,都在寺廟裏。有個相當大的傳承,就是西藏瑜伽士,他們過著如隱士般的生活,獨自打坐和祈禱。還有一些行者,四處自由流浪,不執著停留於任何地方;他們也沒有任何財產或社會地位做為寄託,看起來更像是乞丐或流浪漢,但事實上他們更貼近於遠古那種神聖狂熱又神秘的印度大成就者。

 

華智仁波切以其樸質的生活方式著名,他破除偶像的作風,以及不矯揉造作的外表,與其博學多聞和精神上的偉大成就齊名。他深刻地期許修行者,將重點放在精神與心靈的本質上面,而不要放在外表的形式上,因此,對於消除傲慢或虛偽矯飾,他也從不猶豫。

 

一世紀前,證悟的流浪漢──華智仁波切,匿名為行腳僧,四處流浪。他聽說有個著名的隱士,長久來都過著隱居生活,華智就去拜望那位隱士。當他走進那位苦行僧昏暗的洞穴時,閉不出聲,他飽經風霜的臉上帶著一絲諷刺的笑,並窺視洞內。

 

“你是誰?”隱士問道,“你從何處來?你將往何處去?”

 

“我從我背後的方向來,將往我面對的方向去。”華智回答。

 

隱士困惑地說:“你在哪兒出生?”

 

“人世間。”華智答道。

 

此時,隱士有些激動。“你叫什麼名字?”他詰問。

 

“無作瑜伽士。”這位不速之客答道。

 

接著華智仁波切天真地詢問隱士為何住在這偏遠的地方。這正是隱士帶著些許驕傲準備好要回答的問題。

 

“我已在此住二十年了,我正在修至高無上的忍辱波羅蜜。”

 

“非常好!”匿名的訪客說道。然後,傾身向前仿佛要向他透露什麼般,華智對他耳語:“像我們這幾位老騙子,實在無法駕馭那種事的!”

 

隱士憤怒地從座位上暴跳起來,“你想你是什麼東西,膽敢這樣擾亂我的閉關修行?誰支使你來?為什麼你不讓我這謙卑的修行人安安靜靜地禪修?”他怒氣大發地說。

 

“好啦!朋友!”華智平靜地說:“現在,你的忍辱波羅蜜到哪兒去了呢?”

 

 

十一、洞察秋毫的悲心

 

有一年,華智仁波切決定做十萬次大禮拜來供養他的上師──敏珠南凱多傑,這位佐欽寺偉大的上師,卻是位讓人完全無法捉摸的師父。

 

當華智對上師做禮拜時,他偉大的上師就站起來回拜華智。每次只要華智向上師禮拜時,都是如此。最後華智躲在寺內,在南凱多傑的法座後面不為人見之處,小心謹慎地向他的上師行大禮拜。

 

南凱多傑同時也以無礙的洞察力而聞名。有一次,華智仁波切在離開他的上師時顯出似乎在尋找某件東西,當他在房間門檻邊穿上鞋子時,南凱多傑說:“你是不是丟了鞋帶?它就在河邊的草原上。”這弟子果真在上師所說的地方找到了他正在尋找的東西。

 

又有一次,小偷闖入佐欽寺,並偷走了巍峨佛像頸上的珠寶。每個人都很困惑,因為寺院是鎖著的,而且珠寶高掛在佛像上,根本拿不到。

 

當南凱多傑獲悉珠寶失竊,他很平靜地說:“我知道這個小偷。他從一樓進來,沿著寺廟內的欄杆走,探身出去用長竿勾走佛像頸上的珠寶。”

 

喇嘛們去搜查,找到小偷行蹤的痕跡及丟在欄杆上的長竿。然而南凱多傑拒絕透露小偷的身分,因為如果小偷被逮到,就會受嚴厲的處罰。

 

“他需要我們的祈禱,而不是我們的懲罰。”這位慈悲的老喇嘛說:“願佛的珠寶帶給他永久滿足的寶藏與內心的寧靜。”

 

 

十二、老狗

 

劄·華智仁波切以談吐直率著稱,並鄙視繁文縟節、偽善矯飾。華智仁波切是晉美林巴的法嗣──晉美嘉威紐固的大弟子。華智也拜在悟者瘋瑜伽士多欽哲·益西多傑門下,與他私習教法。在這些大師的調教下,華智成為一切大圓滿心要傳承殊勝密傳教法的法嗣。

 

多欽哲仁波切住在荒野中,帶著一支獵槍,不斷用來喝醒別人。他深富機智,第一世的欽哲大師──蔣揚欽哲旺波稱他是至友。當多欽哲圓寂時,具超能力的第一世欽哲大師感覺出遠方發生的事。他恭敬地說:“現在那個老流浪漢已經融入我的身了。”

 

嘉威紐固已經為華智仁波切開啟了自心佛性。有一天,多欽哲用刺激的言語向他搭話,藉此教導實相。

 

“喂!佛法的英雄,為何對我客氣地保持距離?如果有膽,來啊!你!”

 

當華智靠近時,多欽哲冷不防地揪住他的辮子,將他摔倒在地,並踢了他一身子灰。

 

華智聞到上師的氣息有酒味,便下結論認定上師是喝醉了,因此,決定不跟他計較這些粗魯的舉動。多欽哲讀出了他的心念,便大聲痛駡他。

 

“你這個臭知識份子!”他大叫,“你怎能讓如此鄙俗的念頭進到你那個小小的心?一切都是清淨圓滿的!你這條老狗!”

 

他揍了華智一拳,然後鄙惡地踹了他一腳。

 

刹時,一切對華智來說,都變得像水晶一樣清楚了。

 

他的自心與非二元對立的佛性(內在明覺的無限光明)當下合一,同時,頭頂太陽在一片湛藍的天空中照耀著。

 

華智體驗到一種無以言喻的寧靜。他本能地坐下,就定於他暴躁的上師為他啟開究竟自性的那點上。

 

後來,華智仁波切說:“感謝多欽哲無與倫比的慈悲,現在我大圓滿的名字就叫作老狗。我無任何需求,只想到處自由流浪。”

 

 

十三、普賢上師言教

 

成就悉地(精通密續的證悟者)嘉華蔣秋曾預言華智仁波切會到東藏的德格地區,他是觀世音菩薩(Avalokiteshvara,藏譯Chenrezig,音譯是用清明的眼睛去看;觀世音菩薩是佛陀慈悲的化現)的化身。那些以通俗、污染的眼光來看待事物的人,將認不得他,他只會被視為是襤褸的乞丐、一個乞食化緣的流浪漢,穿梭于他們之間……一切果如所料的發生了。

 

《普賢上師言教(藏語為Kunzang Lamai Shalung)》是華智最有名的著作之一,是一本數百頁受歡迎的原創著作。

 

有一次,華智仁波切流浪到德格縣境內噶陀寺附近山區,那兒有好幾座大舍利塔(那是巨大似鐘形的紀念建築,內供養著佛教大修行者的舍利),華智在那裏受到一位嘉絨老喇嘛熱誠地招待。

 

華智和喇嘛交談,嘉絨喇嘛告訴這位看似虔敬的行腳僧──隱名的華智說:“你似乎對佛法很有興趣,關於實際的修行,你懂多少呢?”

 

博學且有大成就的華智回答:“僅一點點。這些年來,我有幸聽到的,僅是零零星星罷了。的確,正法是深不可測而且浩瀚無邊。”

 

老喇嘛告訴華智:“聽著,有一本經典,很詳細地解釋佛法教義的基礎,有許多有趣的逸事和精扼見解。它是證悟的上師華智仁波切的近作,書名叫《普賢上師言教》,如果你願意,我可以解釋給你聽。”

 

華智仁波切似乎很樂意。老喇嘛教他四種思維可以從輪回(世間)轉心向法,和書上前面幾章關於口述傳承主要教法的幾個重要論題,這些都是華智他自己親自收集的。老喇嘛很高興有這麼一位認真的學生,更是盡心盡力地詳細解說每一件事,彼此都很快樂。

 

幾天後,每個人都聽說著名的華智仁波切將在附近的噶陀寺說法。華智本人花了許多時間去繞舍利塔──在他神聖的看法,舍利塔是過去、現在和未來所有證悟者的所在地。有些來自劄竺喀(石渠)的喇嘛也正在繞塔,看見華智,立刻就認出他來,都跪倒在塵土中向他禮拜。每個人都很高興:尊貴的劄·華智已經到達。

 

那晚,嘉絨喇嘛從市場回來,告訴所有的人,華智仁波切本人已經來到噶陀寺地區,並且很快將在寺院講經說法的好消息。他轉向群眾中匿名的行腳僧說:“那本我們正在研讀的書,它的開悟作者離我們這麼近,這不是太好了嗎?”

 

華智似乎一點也不在意。“或許是他,但從另一方面來看,也可能不是……誰曉得呢?到底這劄·華智有什麼特殊的呢?他也可能只是一個平庸的喇嘛;誠如佛陀開示:‘依法不依人。’”

 

老喇嘛打著他並叫道:“你膽敢對你師長如此回嘴?我們真該把你趕出這公正的住所!你應該對我們尊貴的上師、活生生的佛陀華智仁波切,更尊敬些。”

 

兩天后,華智仁波切在噶陀寺弘法寶座升座,面對著群眾數千人。當嘉絨喇嘛看到他先前的學生莊嚴地坐在法座上,立刻瞭解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他很羞愧,困窘地離開,再也不曾出現於噶陀寺地區。

 

後來,這件事傳到華智耳裏,他微笑地說:“這太糟了,或許他的確生我的氣,然而,他為我解說《普賢上師言教》四種從輪回中轉心向法的思惟,是很精闢,那也是我從未曾厭倦的思惟。我真誠地希望並祈禱我仁慈的老師──嘉絨喇嘛,能獲得至高的寧靜,並希望與我有關的所有眾生都能一齊得到開悟。”

 

 

十四、樹上的三個人

 

八百年前,有名的精神導師當巴德協在東藏創建了噶陀寺。有一次,他在那兒要傳授一項重要的金剛乘灌頂和密續教法,寺院寬闊庭院的每一寸土地上,甚至環繞寺院建築物的屋頂及附近的屋子上,都擠滿了虔敬的人。地位很高的上師們,年輕的轉世活佛和其他尊貴的人們,都依著他們的地位排行而分別坐在佛法上師寶座兩旁鋪有地毯的座位上。

 

有三個行乞瑜伽士來自安多荒蕪山區的嘉絨,他們到得太遲了,連寺院的門都進不去。他們毫不猶豫地爬上遠處的一棵大樹,攀在最高的樹幹上,遙望遠方,一覽無遺。一些當地的農人發現衣著襤褸的三人爬在樹梢間,集中精神地注視著遠方隔著田壟外正在舉行的密教儀式,他們彼此笑著說:“樹梢上那三個虔誠的傻瓜真是在白費功夫,他們從那麼遠的地方來,得到的卻那麼少!”

 

樹上三個襤褸的瑜伽士,隔那麼遠,雖然不能瞭解灌頂的所有內容,卻可以聽見、看到密乘傳法儀式的全貌,如此,他們就可被允許得到密續教法的口傳。他們的信心和虔誠是如此堅定──他們的慧眼一點也不被遮蔽──在所有群眾中,唯獨他們三人當下自內心體驗到灌頂的甚深意義,他們瞬間便證到不可動搖的精神開悟。

 

灌頂結束時,遍知的當巴德協面有喜色,對全體參加法會的人吟唱了這首快樂的歌:

 

噯瑪火!(意譯:奇哉!偉哉!)

眾生的業力與顯現是千變萬化的,

但是今日──在所有聚集此地的尊貴人群中,

多麼奇妙啊!

那三位飄蕩的乞者找到真正的啟發,

就在那些牆外

樹梢上!

 

 

十五、格西班行竊

 

格西班是噶當派一位學識淵博的成就僧侶,他生在十一世紀。他以持戒嚴謹並致力於菩薩(大乘開悟的修行者)的利他事業而聞名。

 

一天,年輕的比丘──班,出外托缽,被一對虔誠的夫婦邀請到家中。當主人走出房間去準備食物來供養這位貧窮的年輕托缽僧人時,年輕的班突然警覺──仿佛從一場夢幻中驚醒──他發現自己正將手伸進餅罐內,想從角落的袋子中夾出一些令人喜歡的茶。班被自己一絲不苟的良知逮個正著。

 

班大喊:“賊啊!賊啊!”他引起如此大的一場騷動,施主闔家握著權充武器的工具連跑帶撞地沖進來。然而眾人卻訝異並松了口氣,他們看到年輕的班控訴自己偷竊並威脅要立刻砍掉犯過的手臂,如果下次它再做出如此可恥的行為。

 

如此,這初犯喚醒了他內在的上師,那完整無缺的俱生智慧本體,他從此不曾再與其分離。

 

 

十六、西藏最好的供養

 

格西班曾經在一山洞內閉關。歷代的隱居瑜伽士在此放置一扇粗糙的木門,一座石制的壇城以及一個壁爐,然而,這山洞仍然保持得十分單純,正適合出家人獨自修行。

 

在一長時間與外界完全隔離之後,格西班接到訊息,他的功德主第二天將來到,他們會帶些補給品來做供養並將領受他的加持。格西班開始清掃,拂去灰塵,把洞內每樣東西都擦拭得發亮,並在壇城上擺設著美麗的供品,準備迎接他的訪客。然後他後退很滿意地審視他的一切。

 

“唉呀!”班突然警覺地叫起來,環顧自己所做的事物。“是什麼邪惡的力量跑進這虛偽者的領域?”伸手到一黑暗的角落,他抓起一大把塵土灑在乾淨無瑕的壇城上。

 

“就讓他們看看這山洞和住這兒的隱士原來的面貌吧!”他狂叫道:“寧可不供養,也比只注重外在的供養要好得多。”

 

在那刹那,格西班領悟到他在那刷洗乾淨的小屋中精心佈置的一切,並非為了供養開悟的佛陀,乃是出於他自己的私心,只是為取悅功德主而做的。

 

“讓他們現在就來參觀吧。”他滿意地想。

 

許多年後,當帕當巴桑結,來自當熱的佛,從印度入藏,聽到這個故事時,他宣稱:“那一把塵土是西藏有史來最好的供養。”

 

 

十七、格西班的良知

 

格西班晚年,有一次,許多有學問的僧眾及學者被邀請到西藏南部遍尤地方的一戶富貴人家修法並接受供養。格西班坐在這長列僧眾中間,座位是依長幼順序排定的。

 

在當時,依習俗,茶、食物和其他供養品都是各別分送到每位喇嘛面前。侍者們沿著行列,從前頭最年長開始,直到後面最年輕的一位。格西班注意到,正在分配的酸乳酪是上等的質料做成的,他怕輪到他時已經沒有了。

 

接著,他發現自己竟有如此貪欲、不合宜的念頭,便對自己喊道:“貪嘴的傢伙!真是貪吃!”班立刻伸手將面前桌上的木碗倒扣起來。

 

當侍者提著酸乳酪壺來到班面前,請他將碗放正時,班拒絕了,解釋道:“我貪婪的心已經享用過酸酪了。”

 

以這種方式,像格西班這類的修行人,嚴格地看管自己的每個念頭、言語和行為,使一切言行思想都融入靈修正道。

 

 

十八、最好的精神修持

 

精神修持(或曰心靈修持)的形式有很多──身體的與心理的,外在的與內在的──但對於不同修持法有不同的意見,也多如修持之法。

 

曾經有一個僧侶在帕欽寺繞行,格西頓巴──一位有名的老上師碰見了他,就對他說:“在聖地繞行是很好,但是修至高無上的佛法更重要。”

 

這位僧人謙恭地聽從老上師的建議,就開始學習、背誦佛教經典。有一天,當他正在認真修學時,格西頓巴看到了,這位年老的住持告訴他:“學習經論和持守戒律是很值得的,但修行正法遠勝於此。”

 

經過慎重的思考,那位僧人覺得精進禪修對他應是最好的,便開始熱誠地修行禪定。無可避免地,格西頓巴看到他專注一意地在一個角落打坐。“修定是好的”,博學多聞的住持評論著:“但是真實佛法的修行更勝一籌。”

 

此時,那位僧人全然困惑了,沒有一樣法門他沒試過,但尊貴的上師依然不贊同他的努力。“最尊貴的上師,我應該怎麼做呢?”他懇求道。

 

“只要放下對此生的所有執著。”格西頓巴回答,然後靜肅地繼續往前走。

 

 

十九、達賴喇嘛與羊糞供養

 

在每個文化裏,那些住在大都市里的人,常常會以為住在偏僻地區的人是比較天真的,對於都市生活的複雜是無知的。西藏地區的城市居民也無例外。

 

大約三百年前,深居簡出的第七世達賴喇嘛──格桑嘉措──希望能真正地瞭解他的子民的實際生活和想法。但是僅從布達拉宮──他的象牙塔上往下望著拉薩,是無法瞭解他們真正的願望和需求的。

 

這位西藏的政教之王裝扮成一個朝聖者,用一頂有長帶子的帽子遮住臉,就獨自步行出發了。他輕而易舉地匿名旅遊,因為大部分的藏人都不曾見過他的容貌。

 

在衛地的南部,靠近陽卓的鹽湖,達賴喇嘛邂逅一位遊牧的牧羊人。陽卓巴(編按:藏人慣用,指來自陽卓的人)親切地邀請這位獨行的旅人過夜。隔天早晨,客人告訴這位不識字的牧羊人,如果將來他去到拉薩聖地,一定得去尋訪格桑嘉措的房子,在那兒可以得到一切照顧。格桑嘉措再三地向牧羊人保證,找尋那間房子一定不會有任何困難,因為在拉薩城裏無人不知他的名字。之後,二人便友善地分別了。

 

幾年後,這位牧羊人湊巧去拉薩朝聖,那是好幾個月漫長又艱苦的旅程,因為他沿途一路祈禱和跪拜。到了拉薩,這個朝聖者發現自己置身於布達拉宮附近的大廣場。他操著方言土腔,大叫:“格桑嘉措的房子在哪里?”

 

兩個兇悍的警衛立刻逮捕了他,並將他監禁。沒有人料到這個鄉下人曾得到他們尊貴國王的邀請到皇宮的。

 

在這個小小的首都,消息傳得特別快。達賴喇嘛很快地知道了這個鄉巴佬的困境,並要人請他過來。

 

牧羊人被從土牢裏帶出來,他安靜、吃力地跨越過無數石階,進入高聳巍峨的皇宮,來到如迷宮般的內庭。低著頭,他終於來到國王內室的門口,而那裏,達賴喇嘛正耐心地等著他。

 

格桑嘉措坐在華麗的法座上,一條鋪著精美毯子的長椅正等著他的貴賓來坐。

 

陽卓巴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機智地抑制著不去詢問主人顯赫的新身分,就進入那間私人的會客室。毫不費力地,他依傳統的習俗如見到任何喇嘛般的,他行了三個跪拜禮,接著獻上一條白色絲巾──西藏傳統象徵性的供養,然後坐在主人對面冰冷的石板上。

 

格桑嘉措很親切地歡迎他的老朋友,招呼他坐到那張華麗鋪著毯子的長椅。陽卓巴誤解了,他錯把那佈置莊嚴的座位當成是立體的曼達拉,代表本尊的象徵性宮殿,因為他從未見過這麼美好的絲毯與五彩的華麗錦緞啊!

 

他很謙卑地拒絕了,“讓一個渺小的牧羊人坐在本尊的法座上是太不吉祥了。”他對發笑的達賴喇嘛如此解釋。然後這個天真的陽卓巴注意到,“格桑嘉措老友,你坐在那麼高的錦墊上,讓我想起我那只藍羊爬在最高的峭壁上,你需不需要幫忙好爬下來呢?”

 

接著,這位抑制不住的鄉巴佬對他朋友冷冰冰的地板表示開心。“您的豪宅雖美,但是太冷了,不過別擔心”,他向主人保證:“等我一回到陽卓湖──那兒再窮的人地板也都鋪著幹羊糞──就立刻遣送一隻牛滿載羊糞來鋪您的地板。”

 

達賴喇嘛很慈悲地笑了,當著他肅穆的侍者和博學的老教師面前,很誠意地接受了牧羊人的供養。他很禮貌地問著陽卓巴的房子、家人、健康、職業和旅途一切。

 

在彼此分享許多有趣的逸事和純樸的故事後,陽卓巴終於站起來了,因為如果他還想到拉薩的許多聖地朝拜的話,他就該趕快上路了。他也急著要回到拉薩的中央市集,那兒有聞名全西藏的奇珍異寶。而且,他朋友宮殿似的華麗廳堂令他很不自在,對他樸實單純的嗜好來說是太過高尚;至於寧靜與舒適,他大可留在家中與羊群相守。

 

達賴喇嘛問陽卓巴有什麼小東西可以送他當作彼此間互敬的信物。陽卓巴甚至不曾瞥一眼滿屋的古董、鎏金的法器、華麗的畫軸、掛在牆上的絲綢品、珠寶、象牙、銀器或翡翠。

 

他小聲地問:“可否有條紅色的彩帶,好在頭上梳個髻來綰頭髮?”他渴望頭髮梳戴完美,就像好友格桑嘉措一樣。

 

法王立刻滿足這個單獨的請求。他將這鄉巴佬招到面前,用自己清淨無染的雙手將牧人那頭久未洗濯、藏虱的頭編好,盤起來成一頂髻,又從他自己烏黑油亮的發上取下一條紅色彩帶,親自替他綁上。

 

根據藏人的禮儀,達賴喇嘛梳兩個頂髻,每天早上由恭敬的僕人用紅絲帶優美地綰起來。然而,他僅在牧羊人粗糙打結的頭上綰了一個髻,因為不可能期望陽卓巴自己能好好地綰兩個髮髻的。

 

興高采烈的陽卓巴感恩地告辭離開,他仍全然不知道主人的真正身分。多年後,尊貴的格桑嘉措還常敍述著他從“陽卓巴老友(他以後對陽卓巴的稱呼)”聽來的無數趣聞。

 

直到今天,據說這次偶然的聚會是陽卓地方驕傲虔誠的牧羊人綰一個髮髻的起源。

 

 

二十、馬臉與銅色山

 

自他交換地擔待他人的痛苦,是訓練菩提心的基礎,我們稱它作“動忍(藏音 Tonglen)”。

 

銅色吉祥山是西南佛刹,或曰天國,由蓮花生大士所掌管。據說覺醒者由此證悟之時空再化現出來,以救度各道苦難眾生得解脫。

 

東藏一座寺院附近住著一位年老的乞丐喇嘛,綽號“馬臉”。他長得實在太不出色,就算花錢也無法誘使任何女人到他的帳篷過一夜。他主要的工作似乎是幫癩皮狗和遊蕩的乞丐們溫柔地捉虱除蚤。

 

他被寺院僧眾逐出,似乎連研讀和修習的能力也沒有。離群索居,過著貧窮單純的生活,他盤腿端坐在火堆前繼續靈修,並唱誦日修祈禱文。

 

有一年,突然出現一場顯然與黑蟲有關的瘟疫,襲卷了整個地區。寺院裏的高僧或有神通的人都無能為力。馬臉修了“自他交換法”,並做了些複雜繁瑣的儀軌來驅除邪惡的疾疫,之後,就聽說他生病了。謠傳說他已神奇地擔當起全地區的惡業,因為害蟲的數量迅速減少,疾疫也平息了。

 

當馬臉孤單地在那荒廢破敗的小屋中死後,人們為他舉行火葬,作為他“無我”行為的回報。在同時,馬臉來到莊嚴的銅色山,蓮花生大士正張開雙手迎接他。

 

蓮花生大士問他:“自從我遣你到西藏,你帶領了多少的眾生獲得解脫?”

 

馬臉攤開雙手,展現出千萬隻數不清的活蟲子。所有慈悲的佛與菩薩都為他歡喜。

 

 

二十一、端坐旗竿上

 

竹巴昆烈是竹巴噶舉傳承中一位不合常理的瑜伽士,這位神聖狂人,以一個對於欺騙與偽善絕不妥協、絕不遮掩者的形象,活在人們感性的記憶裏,對於寺廟中的種種,他更是毫不放過。他也是位眾人崇敬的成就者兼詩人。

 

有一次,竹巴昆烈無事可做,走進一個寺院的大集會中。那是個吉祥的場合,僧眾們都聚集在寺廟中庭念誦《金剛經》──一部闡釋空性的究竟智慧的經典。

 

雖然竹巴昆烈看起來像個流浪漢,但開心的舉止與真實心靈的儀容使他與眾不同。直至今日,許多人都在找尋竹巴昆烈所具有的崇高的內在寧靜與成就。

 

在持誦大乘智慧經典的莊嚴、宏亮聲中,竹巴昆烈攀上庭院中央的旗杆上,大家都看到了。然後,他端坐在旗杆上,拍動雙臂,像烏鴉般地叫著──如往昔般,製造出一場不小的騷動。他開始模仿僧人念經。

 

那些尊貴的喇嘛們大怒,一致以傳統的方式祈求能鎮壓這場騷動。“願以此經的力量,讓這個惡作劇的乞丐下來。”他們抑揚頓挫地吟唱。竹巴似乎也很聽話地開始戲劇性地下降。

 

僧家們繼續唱誦:“願以我們專注念誦這部經書的力量,讓這蓄意不良的乞丐下來。”立刻,那位壓抑不住的神聖狂人再度升上旗杆上。

 

“鸚鵡是無法專注的,鸚鵡學語是無法瞭解真義的。”瘋狂瑜伽士格格地笑著。

 

 

二十二、開悟的廚師

 

瑪千(Machen)在藏語中意思是廚師。

 

匿名的聖者,也就是為大家所知的瑜伽隱士,偶爾會在我們之間被發覺──雖然這些發現常常來得太晚了!

 

在古西藏一座大寺院有個飯頭僧叫做“瑪千拉”,他夜寢於廚房,除了鍋盤外一無所有。由於無私的服務奉獻,他證得了至高的寧靜,那是其他每日飲用他準備的茶飯的喇嘛們所要尋找的。瑪千拉很早就不再苦修,放棄了哲理的研讀和複雜的儀軌形式,放棄所有以自我為中心的努力,個人的偏見及好強的奮爭;他滿足于服務師兄弟,藉著對佛陀的服務來表達他的感恩心。

 

無論瑪千拉在做什麼,都好像開悟者,本尊親自在他的旁邊或他身內,幫他完成所有的事情。正因為不焦慮心靈的進展,飯頭僧也不覺得須要做正式的祈禱或禪修,並且一切行為都無惑無誤。全然地奉獻,不偏私地接受一切,這個單純的喇嘛經歷每事每物仿佛都是一味;他既不為執著也不為嗔恨所困擾;他不介意別人的批評,也不尋求讚美,只是將每件該做的事情盡力做好,仿佛那就是世上最重要的事。

 

整個寺院就靠著那口巨大的鑄鐵鍋子,在廚房裏不斷地燉熬簡單又營養的食物來維持。風乾的犛牛肉條掛在熏黑了的樑柱上,熱騰騰的奶茶以及好配料總是貨源充裕。那些有學問的僧人從未猜到那位混于他們當中謙虛的廚子是誰,他們的修行、健康和行為舉止都非常興盛,世上沒有任何其他的佛教團體可以與其比擬。然而,這些通常都歸諸于他們輝煌的寺院儀式,並且也歸於寺僧日常行為的純淨。

 

幾十年後,當滿臉皺紋的老廚子終於往生了,好幾位傑出的幫手還都留在他的廚房,他們全都宣聲他而且僅有他一人──這位單純樸實的老人──是他們的根本上師。寺院為瑪千拉舉行一場喇嘛的葬禮及合宜的火葬,雖然他也一定會同樣滿足於被天葬──棄屍於荒郊墳場,供做豺狼的食物。葬禮時彩虹光環繞在瑪千拉喇嘛荼毗木上方;在骨灰中現出了神聖的舍利子和咒言的種子字(咒言浮現在他的骨頭上)。到這時,每個人才瞭解到一位隱名的聖人曾生活在他們之中,只是沒被認出罷了。

 

瑪千拉的故事顯示著:開悟之道遠比僅是遵從儀式更深奧。然而,從那寺院後來傳出的故事都說,大悲觀世音和聖救度母的名號總是掛在那個謙卑的老廚子嘴上。另有人猜測,以他心智之眼,即使是在他永不倦怠地刷洗鍋盤時,他總是在心中、頭上保持著他修觀的本尊形象。

 

又有人宣稱:在證得了與他的上師無二無別後,他從不曾刻意去培養、發展或轉換任何事情。當日常生活上各種境界呈現時,他都能當下直心回應。在此娑婆世間,他已超越所有修行的方法,享有彼岸開悟之樂。

 

至今,他仍以瑪千拉之名而被懷念著:那位滋養無數人的廚子。

 

 

二十三、小偷改邪歸正

 

華智仁波切,在聶塘地方教授《入菩薩行論》時,有一位老人供養他一塊鑄成馬蹄形的銀子。老人沒有什麼財產,但因為對華智仁波切生起極大信心,他知道供養是有大功德的。

 

一星期的教學之後,華智離開那一帶。一個小偷曾看見華智收受那銀塊,就跟著他想伺機偷竊。

 

華智獨自走著,只想在星光下度過幾個寧靜的晚上。就在那一夜,當華智入睡後,小偷趁著黑暗潛近身來,華智身旁放著一個小布肩袋,和一把陶制茶壺。小偷小心翼翼地開始搜查他的肩袋。

 

他手摸索的聲音驚醒了喇嘛,後者叫道:“喂!喂!你在做什麼?在我的衣服裏找什麼?”

 

小偷迅速地回說:“有人給你一塊銀子,快拿出來給我!”

 

“唉!”這位上師叫著:“看你把自己的生命搞得一團糟,像個瘋子般地東奔西跑!你跑這麼遠來,就只為了那銀塊,可憐的傻瓜!聽著:現在趕快去,天亮時你就可到達我坐的那塊草地……銀子就在那附近。我拿它當石頭來墊我的茶壺。在營火灰燼中找吧!”

 

小偷很懷疑,但看銀子又不在華智的行囊中;但銀子被拋棄在營火裏,對他來說是絕不可能的事情。無論如何,他還是回去找。當他來到上師教學的地點,在火圈的石堆中找到了銀塊。

 

小偷大為驚異,感歎地說:“天啊!這個華智是一位真正的喇嘛,絲毫沒有世俗物質的執著,而我蓄意向他偷東西,得到的也只是造惡業,現在我肯定我一定會下地獄。”他非常懊悔地再度去找華智。當他終於找到華智時,上師向他招呼說:“你又來了,真是瘋狂!我已經告訴你到哪里去找你要的東西,現在你又來要什麼?”

 

小偷非常激動,嗚咽地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找到了銀子,但是我不能認出您這麼一位大成就者,我已犯了罪!我那時原是要鞭打您,並搶走您所有的東西!現在我向您懺悔,並乞請您的原諒。”

 

華智勸慰他說:“不需要向我懺悔或要求原諒,只要以善心常向三寶(佛、法、僧)祈請就行了。”

 

後來,其他人知道這件事後,他們捉住那小偷,並鞭打他。華智仁波切大聲責備他們:“如果你們傷害了我的弟子,那就好像你們傷害了我一樣,放開他吧!”

 

 

二十四、惹炯與老婦

 

在佛教國家裏行之已久的習俗,是虔誠信徒會邀請博學僧侶們到他們家裏來誦經,有時數天,有時數周,或者更長的時間。此誦經之美德,將能幫助主人累積善業和福德,保存教義,並傳播佛法,以期證得開悟。

 

有一次,一位寧瑪派的喇嘛坐在一戶人家的佛堂內應主人的要求,一連幾天大聲念誦大乘經典和大圓滿的密續。因為他不太會念,所以這些深奧的經典被他結結巴巴地念錯不少字。習俗上都是要快速地念誦(反正功德主家人很少會去仔細聆聽),所以喇嘛並不擔心他的缺失。碰到不會的字,他只須更快速低聲喃喃地念誦經文。

 

過了幾天,主人家不識字的老祖母走進喇嘛誦經的房間,她很費力地恭恭敬敬在地板上行了三個大禮拜,然後她向喇嘛敬茶,坐下來聆聽誦經。

 

過一陣子,喇嘛停下來喝熱騰騰的奶茶。他從他坐的厚毛毯前方雕刻精美的矮桌子上端起有蓋的木質茶碗。

 

老祖母利用這時候開口:“打從我嬰兒時到現在,這家子就很幸運,每年在這房間都能聽到念誦經典和密續。”她說,“每年尊貴的喇嘛們都會來並且讀誦您前面的那部經。不論我在房子什麼地方,都會聽到同一個名字‘惹炯,惹炯’不斷地被重複提到。但是,尊貴的喇嘛,您似乎不曾誦到‘惹炯’這尊貴的名字。有沒有可能,也許是您讀得不好呢?或者是我這老祖母聽力衰退了?”

 

那個並非最好的喇嘛,很圓滑地回答:“不是的,不是這樣的,親愛的老媽媽,一點問題也沒有。事實上,我們才正要誦到‘惹炯’的那段經文!”然後他很伶俐地翻到下一頁,繼續念誦,每四句就重複一次“惹炯”的名字,抑揚頓挫地念著,以便使老媽媽高興。

 

老祖母笑了,贊同似地點著頭,繼續數著她的念珠,很滿意功德正被累積,並且世上一切順遂。

 

 

二十五、懼內丈夫的三個願望

 

從前有一個懼內的農人叫多傑,他是個為了三餐而耕種的窮人,他與嘮叨的妻子住在中藏的南部。多傑經常盼望神能讓他嘮叨不休的妻子住口,這便是他最大的願望。

 

有天早晨他正在石礫累累的麥田裏耕種,他突然看到一位女神站在一塊大圓石後面。多傑雖然不知道祂是哪一尊天神,但他直覺地還是祈求祂的加持,懇請賜與保護與長壽。

 

祂應允將滿足他的三個願望。之後,才一眨眼,祂就消失了。多傑不知如何是好,放下鋤頭,就走回家去。天色還早,他知道現在回去,他親愛的妻子,貝瑪拉,一定會痛駡他一番;但是他又迫不及待地要告訴她那位莊嚴華麗的女神以及他的三個願望。他是一定要小心謹慎地思考整件事情,並且善為利用這意外的恩賜。

 

當多傑走近他們的石頭小屋時,貝瑪拉出現在門口。她立刻開始痛駡他是個懶惰又一無是處的人,連兩張口都喂不飽了,更別說要養一大家人。為什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她詰問並罵他──當然是西藏的俚語──遊蕩漢、米袋、大馬鈴薯鼻(他的鼻子的確是巨大!)。

 

一直壓抑著脾氣的多傑,突然震怒起來。“我希望我又大又醜的鼻子塞滿你整個廚房!”他大叫。瞧啊!他那有名的鼻子的確一直長大,把夫妻二人擠到粗糙的牆邊,動彈不得。

 

貝瑪拉大叫救命,多傑不自主地喊說:“我希望我沒有這個鼻子!”願望立刻又兌現了。他的臉上現出一個大裂孔──以前唯一令他出名的大鼻子的所在處,突然只剩下兩個窟窿,那原本是兩個鼻孔的地方呀!

 

貝瑪拉張大嘴巴驚恐地看著丈夫,立刻安靜下來。多傑很快地瞭解到自己的慘相,非常慘烈地叫著:“我但願我沒有在田裏碰到那要命的女神!”

 

就這樣,三個荒唐的願望都用盡了,可憐愚昧的多傑又回到了他原來的情況。

 

更甚者,他太太在這件事之後很多天一直刻薄地責駡他浪費了三個珍貴的願望,這一切只有徒增對他的侮辱與傷害。“它們原可以帶給我們無窮盡的好處啊!”她哀歎著,“我們應該是可以很富有的啊!”

 

然而,無論他們如何熱烈地祈求,如何奮力地搜遍他們那塊微不足道小田地四周圍無數圓石,不用說,那神聖的天神都不再出現。這對不幸的夫婦不快樂地過完一生。

 

 

二十六、鬆緊要合宜

 

有一次,印度僧人億耳努力地學禪坐,很精進地,日復一日,卻似乎毫無進步。

 

在困擾之下,億耳覺得他試著放鬆的努力徒然增加自己的緊張,而且他愈努力要專注、控制散亂的念頭,念頭就愈多。他就去請教佛陀──最卓越的禪坐大師──這問題,表明他的挫折感。

 

“你還記得你年輕未出家前是怎麼彈琵琶的嗎?”佛陀問他。如同每一個偉大的導師,佛陀非常清楚每個弟子的過往,眼前這位比丘的確來自樂匠階級。

 

“什麼時候的音樂最美妙,是弦緊繃呢?或是弦鬆弛的時候?”佛陀平靜地詢問。

 

“不能太緊也不能太松,尊貴的佛,中道與平衡永遠是最理想的。”

 

“修禪定正是如此,年青的比丘,”佛陀宣說,“同樣的,你必須調整心的松和緊,慢慢地找出最適合你的情況。不要過分擔心進步的問題,持之以恆是成功的密訣。練習,練習,還是練習!”

 

關於禪定的修行,西藏施身法祖師,瑪姬拉准唱道:

 

只要安住于自然狀態中,

為何嘗試在空中打結呢?

 

先松松地上緊,

再松松地放寬──

不執守於一切。

 

當它走時,就讓它走。

寬坦安住在你當下之中。

 

 

二十七、轉世的爭議

 

在佛陀之世約千年之後,有位偉大的大乘佛法哲學家兼知識論專家,名叫月官和一位同時期無與倫比的哲學家月稱,籍由講、著、辯,他們兩人一起使“中道”教義思想淩駕印度各學派之哲學。

 

月官的前一世是位受教育的印度人,他受到了大慈悲者觀世音菩薩的眷顧加持,升起了無我的大悲與無緣的大慈。

 

從前有位博學的大師,他後來轉世為月官。大師與一位非佛教徒的學者辯論並獲勝了,失敗的對手很尊敬地提出他切實有力的看法。他說佛教班智達較卓越的邏輯辯論完全是靠他的聰明才智,因此,只要善於辯論的人都會贏得勝利。

 

“僅是贏了一場辯論,又如何能決定性地證明佛教觀點的優越呢?那只能證明誰是個較優異的辯論師罷了。”對手抗議地說。

 

那位非佛教徒接著又說,他不相信能有確切的證據來支持轉世的教理,因此對整個業力、因果的教法也提出疑問。“如果沒有前生的證據,我們如何能相信有來生?”他說:“如果能證明轉世確實存在,我和我的所有學生都將會改而追隨佛陀的。”

 

慈悲的佛教班智達想了片刻,然後說:“我將死掉,並刻意以某種方式轉世來證明輪回是可能的。請國王來做證吧!你就可以得到你要的證據了。”

 

他的對手既驚訝又感動於這位佛教上師對自己堅定的宗教信仰無我的奉獻。他默默同意,雖然他不相信這個佛教徒會真正以自己最終的死亡,讓這出戲劇達到合邏輯的結論。

 

佛教大師要求國王和他的老師們,將他的屍體保存在密閉的銅棺內。之後,這位班智達在他自己的前額用硃丹做記號,在口內含了一顆珍珠,躺下來準備死亡,瞬間,他就辭世了。

 

由於完全了知生死的幻象,這位佛教大師立刻如他所願轉生為當地一位班智達的兒子。幼童出生時有許多吉祥的徵兆,其中包括:嬰孩的眉間有硃紅的記號,而且口中含有珍珠。

 

這些奇跡引起宮廷教師們的注意,並轉告國王。

 

於是國王傳喚了那位異教徒學者和其他證人,命令人將密封的銅棺在他們面前打開。珍珠已從圓寂的班智達口中消失,硃丹的記號也不見了,卻在那無爭議的轉世者額前清晰可見。

 

那位異教徒大師完全信服了,帶領他的弟子皈依了佛法。他經常以那位佛教班智達如何捨棄自己的生命,使他人都能找到正道的故事來啟發他的弟子。

 

幼童長大後,就是有名的月官大師。他曾以和龍樹菩薩法嗣月稱在那爛陀有七整年的公開辯論而聞名。這場辯論最後不分勝負,彼此大笑發現:月官每夜都親受他的保護尊觀世音菩薩的加持,才能回答月稱機智具挑戰性的問題,而他的對手月稱同時也從他自己的本尊文殊菩薩處得到加持。

 

 

二十八、執著束縛了我們

 

西元十世紀,印度佛教大師那若巴是比哈爾邦邦那瀾陀大學的博學的方丈。在金剛瑜伽母點醒他,他的文采知識勝過他對佛法精神的瞭解之後,他不再被知識份子生活的愉悅所迷惑,他毅然決然地放棄了崇高的地位和寺院的生活形式。取而代之的,他找到了業緣註定的上師──帝洛巴,一位住在孟加拉自在的成就者(瑜伽行者)。

 

帝洛巴在以鞋子摑那若巴的面頰之前,曾給那若巴計十二項艱難的考驗,在那一摑之下,那若巴證悟了大手印──那是內具的絕對實相。那若巴後來成為譯師瑪爾巴的上師,而瑪爾巴又是米拉日巴的上師。

 

帝洛巴住在一條河邊,靠稻穀殘屑以及他親手捕捉到的活魚為生。那若巴第一次遇到他是在河岸邊,那是一個早晨,帝洛巴披戴著破爛的棉布衣,眼睛充滿血絲。

 

那若巴頂禮後,繞行于自在的瘋狂瑜伽士旁,並恭敬地向他求法。

 

“你在尋求什麼,那若巴?”帝洛巴問他。

 

“我在找尋開悟的自在。”這位班智達回答。

 

“你希望從什麼解脫,那若巴?”狂瑜伽士又問。

 

“尊主啊!我希望從各事各物中解脫。”弟子回答說。

 

“不是外來的東西束縛糾纏你,那若巴,”帝洛巴斷言,“是執著束縛了你,只要放棄執著,當下就自在了!”

 

聽到這些簡單的話,那若巴頓悟了。

之後,帝洛巴唱了一首歌:

 

有執著處,就有痛苦;

有偏見時,就有限制。

觀念存在處,二元對立;

二元分別,暗含無明。

 

不要思維、計畫或尋求了悟,

不外求物。

清明而無垢,

自覺自然生,

並能療形勞。

 

安住於不移、不造作,

任運自成。

 

 

二十九、高貴廣大的心量最重要  

  

  周利槃陀伽,掃地大師,生於舍利國一個婆羅門家庭,他的反應非常遲鈍,連他父親都無法教會他世襲的婆羅門宗教習俗,槃陀伽甚至連一行印度教聖典《吠陀經》都記不得,他既不會讀也不會寫。

 

  槃陀伽的哥哥卻很聰明並博學有禮,得到所有婆羅門徒的喜愛。當他們的老父死後,兄弟二人遇到一些佛陀的弟子,不久,哥哥就出家為比丘,槃陀伽被認為太笨不適於出家,只好獨自齷齪地住在附近。

 

  有一天,槃陀伽的哥哥鼓勵他去求阿難(佛陀的侍者),讓他出家。槃陀伽回答:“像我這樣低能的人,如何能渴望加入殊勝的佛陀僧團呢?我甚至連最簡單的偈頌也記不住,每個人都知道我愚笨無比。”

 

  哥哥很同情地說:“槃陀伽弟弟,在佛陀慈悲為懷的教義下,社會地位和學習能力並不重要,高貴廣大的心量才是最重要的,你一樣也可以入門修道的,你自己去請示佛陀吧!”

 

  槃陀伽很恭敬地來到佛陀及其弟子阿難面前,全知的佛陀洞悉槃陀伽謙卑和純淨的心,就在祇孤獨園,要阿難尊者為槃陀伽剃度出家。

 

  阿難教槃陀伽這麼一個偈頌:

 

  諸惡莫作,使自己免於邪惡的思想;

  眾善奉行,

  莫執自我,

  正念、正知、正命,

  則能免於傷害、煩惱,

  這就是諸佛教示。

 

  三個月後,可憐的槃陀伽仍然記不得這麼一個偈子,而所有其他的新出家眾早就把整章經典背熟了,就連當地的牧羊人也都熟知這簡單的偈頌和好幾個其他的偈子。

 

  槃陀伽很喪氣地去見阿難尊者,懇請其他的教法及指示。而阿難也發現自己無法教導他,阿難說:“如果一個人無法學習並記憶任何事物,出家的目的是什麼呢?”於是尊者祝福他之後,就讓他走了。槃陀伽獨自坐在祇孤獨園外傷心,直到佛陀隔天親自發現了他。

 

  慈悲的佛陀直覺地瞭解所有發生的事情。槃陀伽稟告佛說:“世尊,我不是一個真正的修行者,也不是一個好比丘,這究竟錯在哪里?我有什麼惡業呢?”

 

  佛陀告訴他:因為他前世是一個過度矜持的婆羅門學者,在那一世,他無情地詆毀其他學者的教義,只為了謀求自己的利益,並假稱有神通,所以這世槃陀伽便要受苦且缺乏智慧。

 

  槃陀伽說:“打從我小時,老師們都罵我愚笨,如此笨的人要怎樣才能變成聰明呢?”

 

  佛陀以偈頌回答:

  甯為智者所輕,也不受幼童之贊,

自知己為幼童者,實為智者;

  自誇聰明者,實是幼稚笨者。

 

  既然連博學多聞的阿難都無法教會這愚笨的比丘,佛陀就親自教他。佛陀要他勤快地打掃寺院來清除業障,同時要邊掃邊念誦、思維兩句話:“拂塵、掃垢。”槃陀伽每日也要幫其他比丘們擦拭鞋子。

 

  “槃陀伽,你能擦鞋子嗎?”佛陀問他,“你能掃寺院嗎?”

 

  槃陀伽回答:“世尊,我可以學習掃地和擦拭,但我無法記得那兩句法語。”

 

  佛陀要他跟著自己複誦那簡單的兩句:“拂塵、掃垢。”一再又一再地一起複誦。槃陀伽終於好像銘記在心了,然後佛陀為他祝福後離開了。

 

  但當槃陀伽開始掃寺院時,他仍無法記得佛陀親自教他的簡單兩句話;幸而阿難尊者在庭院,槃陀伽就請尊者在他勤勞工作時,能偶爾提醒他應該念誦的句子。最後,他終於記熟了這簡單的偈子,而能一邊工作一邊思維了。

 

  擦拭比丘們的鞋子對這愚癡的比丘而言是另一個障礙。槃陀伽現在做這件新工作時,他無法記得那兩句在他前一項工作時所背起來的話,但是,耐心的阿難又再度教導他。槃陀伽的確是整個佛教僧團裏最遲鈍的一員。

 

  慈悲的佛陀以他神力加持,使寺院的灰塵無窮盡,好讓槃陀伽不停地忙,他同樣也加持著比丘們鞋上的泥土。用這個方法,睿智的佛陀增長了勤勉、虔敬的槃陀伽的修行。只要還有事做,槃陀伽就不斷地清潔,同時謹慎地將佛陀的教誨記在心上──“拂塵、掃垢”變成了他的真言。

 

  許多人笑這位愚蠢的傢伙,卻也不得不讚歎他的信心與勤勉。而有智慧的人認為他是一個真正的比丘──雖然有先天上的不足,卻是認真在清除業障、尋求開悟。

 

  槃陀伽很認真地工作,照佛陀的交代,恭敬虔誠地掃地擦鞋。更且,在他將佛陀要他背熟的幾個字再三思考後,他開始更深一層地去探究它的意義。雖然寺院的灰塵是無窮盡,然而他的覺觀也在他心靈深處開始綻放。

 

  “佛陀的意思是指外在的塵垢呢?或是內在的塵垢?”他沉思:“什麼是外在的塵垢?什麼是內在的染汙?我的業障在哪兒?”以這種方法,這位愚笨的掃廟僧──佛陀弟子中最蠢的一位──開始在他日常雜物中開始禪修。

 

  有一天槃陀伽靜靜地在掃廟的同時自我觀照,佛陀所開示的一個偈頌很自然地從他心中升起,其實那些句子就算他曾聽過,也不可能記得,更別說要熟背它:

 

  塵是執著,而非泥塵,

  智者棄之;

  垢是瞋恨,而非泥垢,

智者棄之;

  塵垢是無明,此外無他;

  智者清除此污垢與障礙,

  即得解脫。

 

  因為這瞬間浮現的偈頌,槃陀伽瞭解到貪、瞋和癡三毒是輪回的根本,他打破了自我的幻象,一切迷惑的根本。

 

  突然間,愚蠢的槃陀伽高聲呼叫:“看到了,我清楚地看見了。敬禮世尊!”因為在那當下,手執掃帚,他透視幻象而證得開悟。

 

  精進禪修許多年後,槃陀伽成為十六羅漢之一,廣為弘揚佛陀的教法。每個人都很驚異僧團中最笨的比丘,竟能達到如此崇高的心靈成就。有一次,當槃陀伽阿羅漢正教導十二個心存疑惑的比丘尼和一大群無盡數的在家人時,其中一萬二千人立刻證得不同層次的開悟。

 

  又有一次,佛陀接受一位醫生午餐的供養,全部的比丘,除了掃廟僧槃陀伽外都被邀請了。然而佛陀在他座位旁擺了一個座位給槃陀伽,並直到這位沒受教育的阿羅漢被請來坐在適當位子後才肯受食。

 

  佛陀親口說,在他眾多弟子中,最擅于轉換他人心念的是善良的阿羅漢槃陀伽──掃地大師。時至今天,據說那些無法記憶或瞭解佛陀教法的人,若能全心全意地向槃陀伽祈請,都能開展他們的心智慧力。槃陀伽印證了一個不爭的事實──對於內心的開發,真誠的心靈修持遠比僅是智慧知識更為重要。

 

 

三十、諾西的實相啟蒙

 

諾西隆多是華智仁波切的大弟子。他在野外修行時,與上師學習“大圓滿”的理論和修法達二十五年之久。

 

法身是指佛的無形無色之身,就是究竟真理,是實相或萬法本具之體性。金剛薩埵身白色,是代表淨業的佛菩薩。覺性與空性是一種明亮、無我的開放態度,也是覺醒的心所具有的明、空二性。米拉日巴曾唱到:

 

佛性無法假外求,

禪觀自性才是道。

 

佛性意指我們的真實本性所具本來圓滿和超越的特質。

 

有一次,華智仁波切與幾個弟子住在一個野外隱蔽叫做那沖的地方。他習慣每天黃昏時,仰臥著,向上凝視,修大圓滿的“凝視天空瑜伽”。那是一個非常殊勝的禪修法門,是要讓一個人的心與無盡的虛空合一。

 

有一天,華智又在做這樣的禪修時,喚來了就在附近的諾西隆多;華智問他是否還未了悟自心本性,弟子據實回答:“還未。”

 

然後華智說:“不用擔心,事實上,沒有什麼你不懂的。先別管它!”上師咯咯地笑著,然後兩人繼續修禪。

 

諾西隆多曾重複做過一個夢:夢中,華智仁波切為他解開了一團巨大如山的黑線,線上團中心現出一尊金質的金剛薩埵佛像。

 

有一晚,華智又把隆多叫來了,要他躺在身邊。“現在我們要揭開一切了,”他保證道:保持清醒!”

 

他們一起向上凝視,望入浩瀚無邊、空無一物的虛空。遠處有佐欽寺的狗在叫。

 

劄·華智對諾西隆多說:“親愛的朋友,你聽到狗的叫聲嗎?”

 

“有!”隆多回答他。

 

“那就對了!”上師大叫道。他又問:“你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嗎?”

 

隆多肯定地回答了。

 

華智叫道:“就是這樣!那就是本然具足的覺醒的明覺、佛性。不要看別的地方!”

 

就在那時,黃昏當中,隆多超越對立的智慧之眼打開了。在那一刹那,他的心與法身緊密結合,對於眼前一切所見無複更須知曉或得到的。他喜極而泣,就這樣,諾西隆多便由邊見執取之網中完全解脫;他認出並當下體悟到了超越對立的明、空二性。從那時起,佛性與他的明覺便合一不分,他直接了悟到萬法均是佛性之顯現,無偏無礙。

 

如密續經典《本尊之王》中所宣說:

 

在經教的“因”乘,一切眾生皆具成佛之因。

在密續的“果”乘,眾生內具明覺之本質即佛果。

 

幾年後,諾西隆多重提此事,並引用龍欽巴的法語做為結論:

 

萬法皆具本然佛性,

了知即是法性覺醒,

六根自然無有造作,

成就即自在大圓滿;

隨喜但擁萬事萬物,

不忘留其本來面目,

碌碌之心亦住其中。

 

 

三十一、匿名的喇嘛

 

多珠欽寺是位在西藏康地居民稀疏之處的一座寺廟。它是全能之晉美林巴大圓滿教法,也就是龍欽心髓的主要中心之一。晉美嘉威紐固和第一世的多珠欽仁波切是晉美林巴最主要的弟子,而他們的弟子則是華智仁波切。

 

能力具足的大師,在遷識瑜伽,又名頗瓦法上有成就者,可以由臨終者之頭頂頂門處,遷引亡者神識再生於佛土,佛土也就是天國,或稱淨土。在遷識的過程中,有些特別的外顯與內隱現象會發生,這些特定的現象,象徵著遷識過程的成功。

 

有一天,有位老婦人死了,停放床上。他的遺族看到三個流浪漢走過──一個年老的,一個中年的和一個年輕的。因為這襤褸的三個人穿著褐紅色袍子,類似佛教僧眾的顏色,所以就被請進去;或許,他們是流浪的瑜伽士,付些錢,可以請他們幫死者修一些合適的法。

 

主人是個牧羊人,很恭敬地詢問:“您們能幫我過世的母親嗎?這附近沒有出家人,我們會供養您們。”

 

那位最年長的行腳僧答道:“我們不需要供養,只要食物就行了。我們會做所需的事情,來幫助你的老母親解脫到佛的淨土。”他們三個人開始做修法須用的食子──多瑪,準備著要修“大圓滿心要”的儀式。

 

那一家人注意到,這三個衣著襤褸的人,似乎很清楚他們自己在做什麼,他們說到的淨土仿佛他們曾親臨般。在驚訝下,全家人保持安靜並且準備著青稞粉、水、奶油、穀、香以及那三個人所需要的其他東西。看來他們過世的母親是會有個像樣的葬禮!

 

“誰會想到這些窮流浪漢會正好出現來幫我們忙呢?”那家人慶倖著他們意料不到的好運,“至少他們知道怎樣擺個內行的樣子。”

 

最年輕的那位瑜伽士蹲在爐火邊,以熟練的手法塑做供養用的多瑪。這家人的女兒在廚房工作,發現那年輕人在腳邊,就很不禮貌地像對待任何普通的乞丐那樣,很粗暴地要他滾開到另一邊去,“如果能請到真正的喇嘛,”這年輕女子心想:“我就不需要忍受這三個流浪漢。唉!至少他們能擺個模樣修法超度。”

 

那個年輕的喇嘛清清楚楚地知道她閃過的念頭。他很溫和地笑笑,並保持沉默,謙虛地工作著。很快地,所有的準備工作都完成了。

 

當那三個瑜伽士開始修法時,屋中似乎充滿一股敬畏的肅穆。屋子上方出現了一道彩虹,同時,一些頭髮從屍體的頭上落下來,死者的梵穴有些突起,神識就從那兒躍出並轉生到佛的淨土。全家人都大吃一驚,他們從未料到會有如此神奇的結果!

 

“您們已創造了一個奇跡!”牧羊人呼叫著,“為了表示感恩,我們將供養您們三匹馬和一頭犛牛,讓您們旅途方便些。”

 

最年輕的那位喇嘛直率地說:“我們不需要馬匹和犛牛或任何能載重的動物,三匹馬只是多了三匹馬的煩惱罷了!我們也不需任何供養做為替死者修法的報酬;就算你們把全部財產都給了我們,我們要它來做什麼呢?”

 

主人殷勤地邀請他們留下來,修法三個月、三個星期,或至少三天。接著他恭敬地詢問年輕的喇嘛,他的同伴到底是誰,因為很明顯地,他們並非三個尋常的出家人。

 

年輕的喇嘛回答說:“你是否聽過晉美林巴出名的法嗣──多珠欽仁波切?”牧羊人被震懾住了,躊躇半天,他不揣冒昧地問另一位尊貴喇嘛的姓名。“那是鼎鼎有名的大圓滿大師晉美嘉威紐固本人。”年輕的喇嘛說道,卻忽略不提他自己的名字。

 

刹那間,全家人都跪拜在泥土地上頂禮,乞請原諒他們的無知,且因不捨得與這三位大成就者分離,他們陪著喇嘛們走了一天的路。

 

那年輕的喇嘛正是證悟的雲遊僧華智仁波切。他的創作和完美無缺的正直至今仍激勵著我們。

 

 

三十二、為何我從前沒看到

 

梭楊布(Swayambu)是尼泊爾加德滿都山谷中的朝聖之地,這靈地曾有一佛塔奇跡般地從地底浮出。直到最近,已圓寂的薩秋仁波切仍是此處喇嘛的領袖。

 

金剛杵是小如朝廷所用之笏的法器,形狀猶如小型的雙頭杵,它象徵著佛的心,究竟的真實。大手印則是最高的真理。

 

年老的喇嘛松朶是薩秋仁波切的侍者。在他尋求開悟的許多年中,上師傳給他很多心要(意指由上師直接傳授給弟子的口傳教法),他整日以祈禱、禪修和繞行聖地梭楊布的佛塔來供養上師。

 

一夜,松朶夢見他騎在一頭巨大的白色大象上,手持一束五彩繽紛的花。當他敍述這個夢給上師聽時,薩秋仁波切告訴他:“這象徵著你的障礙已真正清淨了,開悟的種子正在萌芽。”

 

幾天後,松朶又做了一個逼真的夢,使他聯想到他的上師。一個喇嘛高立在寺院屋頂的上方,遞給他一根金色燦爛的金剛杵,而一條彩虹顏色並且很長的絲帶將金剛杵和梭楊布山丘上佛塔閃閃發亮的塔尖連結在一起。當他稟告薩秋仁波切這一切,上師解釋著:“現在,我所教過你的一切已經綻放了,智慧已經轉移到你的雙手。當我不在這兒後,你將會了悟到大手印的究竟意義。”

 

松朶喇嘛對上師的話很疑惑。不久之後,薩秋仁波切圓寂了,這時年老的松朶才瞭解到上師話中之意。

 

在薩秋仁波切圓寂那一年,當地信徒在薩秋仁波切的廟舉行盛大的法會,來祈請並持誦數百萬計的真言。專心于修法的一個早晨,松朶喇嘛突然了悟到本具的佛性,並得到解脫。“為何我從前沒有看到?”他驚呼:“它就在我的眼前啊!”

 

每件事情似乎都不一樣了。當太陽從雪山山頂升起時,他啜著茶。從此,不論他從事什麼工作,沒有一件事會影響他內在的明覺。

 

松朶喇嘛不再尋找真理,因為真理證悟與他同在。

 

 

三十三、粗魯的開悟

 

頓悟是一種開悟的現象,與佛教禪宗一樣,在金剛乘密續教法中的快速道,亦見此一記載。一位證悟具格的上師,能喚醒一成熟弟子的真如本性,就有如一位切割鑽石的專家,用金剛刀切割具微細瑕疵的多晶面寶石,使其於瞬間無遺地閃現與展露各個面。上師們也常會用一些驚人之方來震驚弟子,以喚醒弟子們更深層的內在真實,而這些方法常是超乎日常想像能力之外的!掘藏師是神秘者,他們的心靈視覺可以引領他們去發掘埋藏數世紀之久的密續教法。

 

乃丹秋林於西元一九五九年離開西藏,他被認證為十九世紀掘藏師秋吉林巴的轉世。晚年住在北印度的喜馬羌帕德斯,他在畢爾建立秋林寺後圓寂。

 

年輕時,乃丹秋林就像許多轉世喇嘛(珠古──即轉世活佛)般的早熟,對自己的學識和聰明才智極端驕傲。當時他正跟隨東藏最偉大的上師之一蔣揚欽哲仁波切(也稱秋吉羅卓),直接學習和修行。

 

充滿年輕驕氣,乃丹秋林決定騎馬長途跋涉到首都拉薩,為了和有學問的格魯巴(格魯巴又稱黃教,乃西藏佛教四大教派之一)格西(即神學博士之意)以及辯論師一較高下,他要露兩下給他們看。

 

他開始為長途旅程做準備。然而當乃丹秋林正式向上師請示允許他前往拉薩以及啟程時必須的加持時,蔣揚欽哲告訴年輕的秋林:“去拉薩是很好的,但再等一陣子吧!”

 

幾天後,蔣揚欽哲舉行一場重要的金剛乘灌頂。秋林活佛那天湊巧腹痛得厲害。當尊貴、銀髮的欽哲仁波切以他慣有的威嚴沿著那排重要的喇嘛與轉世活佛們走過來,他把金色神聖的灌頂寶瓶直接放在年輕的秋林頭上加持,然後,令每個人大吃一驚地,他用腳踢乃丹秋林的小腹。

 

秋林因脹氣而腹痛得厲害,突然間放了一聲響屁──這在寺院內極不適合,更別說當著這麼多大修行者面前。年輕的秋林羞愧得無地自容。

 

欽哲仁波切以右手食指指著面紅耳赤的年輕活佛,大叫:“就是那個!”

 

因為男孩的心在那刹那已全無世俗概念的造作,乃丹秋林突然從迷惑、如夢幻、二元對立的存在中覺醒,而見到自己的本來面目。

 

秋林仁波切自己後來追憶起這段故事,指出從那時起他就不曾失去那深邃的覺悟,他也不曾去拉薩參加公開辯論,因為他不再需要對任何人證明任何事情。

 

 

三十四、華智仁波切的女人

 

有一次,華智仁波切,在東藏劄竺喀(石渠)北邊勾婁的大草原走著,遇到一個可憐的女人帶著三個小孩,小孩的父親剛被一頭巨大的紅熊噬死。那可憐的寡婦扯著頭髮啼哭不已。

 

華智問她要往何處去,她向面前這位襤褸的流浪漢哭訴她悲慘的遭遇後說:“我必須到劄竺喀(石渠)去為我的孩子們乞討食物。那裏將有一場大法會,乞食應該會豐盛些。”

 

“唉呀!路途很遙遠,”華智慈悲地說,“你別自己走,我也是要去那裏,我可以沿途幫你些忙,我們一起走吧!”

 

他們這樣走了很多天。晚上就睡在星光閃爍的夜空下,華智會把一個或二個小孩放在他舊羊皮襖的褶層中,而婦人則照顧著其他的小孩。白天,華智將一個孩子背在背後,婦人抱著最小的,年紀最大的那個孩子,則跟在旁邊走。每天早晚他們都用營火來準備茶食。

 

過往的旅人都把他們當成乞丐,沒有人知道背上背了個小孩的流浪漢的真正身份,更別提那位喪夫的寡婦。寡婦沿路到村落中乞食,華智也一樣做,他們討得足夠的烤青稞粉、牛油、酸乳和犛牛幹乳酪,賴以維生。

 

他們終於來到劄竺喀(石渠)。寡婦獨自去乞食,華智也一樣。

 

後來,華智似乎有些不悅。婦人問他舉止不太尋常的原因。“沒什麼,我有些事情要辦,但這裏的閒言閒語使情況變得有點困難。”

 

“在這兒,您會有什麼事要辦?”婦人驚訝地問。

 

華智簡短地答道:“沒什麼,咱們走吧。”

 

這小家庭很快地來到山坡旁一座寺廟的週邊。華智突然停下來,轉向婦人說:“我必須進去,過幾天你也可以來,我必須到寺廟裏去朝聖,我會在那裏等你。”

 

這一點不是婦人心裏想聽的,此時她已經很習慣於時時圍繞著這位新同伴身旁溫和、安詳、自在的氣氛;而且自從與華智同行後,一種無可言喻的寧靜和愉快的感受取代了她的哀傷。

 

她抱怨地說:“別說蠢話!還是一起走吧,一直到現在您都很和善,千萬別丟棄我們!我們可以結婚,至少我可以跟著您,得到您的保護。我不瞭解為什麼,但是我覺得跟您在一起很快樂。”

 

然而,這位上師已經下了決定,“這行不通。到目前為止,我竭盡所能地幫助你,但這裏的人會說閒話。我們不能繼續同行了,過幾天再來吧!你會在寺院裏找到我。”華智踏著堅定的步子走上山丘。婦人和小孩則留在山腳下乞食。

 

第二天,全山谷都傳佈著快樂的訊息:“證悟的上師華智仁波切已經到臨,他將開示《入菩薩行論》。”所有虔誠的信徒都匆忙趕著去寺院,犛牛上載滿食物補給品與帳篷以準備長期停留。

 

聽到這消息,又見到大眾的激動,寡婦很高興。她想:“如此偉大的上師來臨,正是我以亡夫之名做功德的最好機會。”於是她拖著三個小孩立刻匆匆趕上寺廟,將乞討來的東西拿在手上當供養。

 

當華智仁波切到達寺院時,他吩咐僧眾:“請把人們供養我的所有食物收到一旁放;我有位元客人不久就會來,會需要這些。”華智從不接受供養,也不積聚任何財富,以此聞名的上師這麼說,僧眾都很驚訝,但他們只有遵照他的指示來做。

 

寡婦到了以後,在一大群人的邊緣找到一個位子坐,離上師的法座很遠,她仔細地聽著。距離這麼遠,她竟沒認出不停說法的華智。最後,當天的法會結束,所有結行的祈請文和功德回向都唱誦完了,婦人走到法座前接受上師的加持。她驚訝地發現以前一齊旅行的同伴,正仁慈地對她微笑。

 

這驚愕的寡婦恭敬又惶恐地請求上師原諒:“請原諒我不認識您,讓您背我的小孩,向您提婚……及其他一切。”她哭著。

 

華智仁波切笑了,並要她不用擔心。然後他向隨從的人說:“這就是我的客人,她幫我來到這裏,請將我們放在一旁的奶油、乾酪和其他的物品全給她,且看看她的家人還需要什麼。”

 

 

三十五、一位印度班智達在西藏

 

美德嘉納是一位十世紀印度的教師及譯師,他於晚年旅居西藏,使佛法在這片原始的土地上廣為傳揚。

 

證悟的班智達美德嘉納經由他的預知能力知道他過世的母親已投生為青蛙,被困在西藏一戶人家的爐石下。因此,雖然年紀老邁,且需由翻譯伴隨,他翻山越嶺千辛萬苦地從印度到西藏,為了解救、引導他母親投生更好的地方和得到開悟的解脫。

 

正當他越過兩個佛教國家的分界線時,他的翻譯竟死了。這是西藏人的不幸,因為這位睿智的學者沒有翻譯就無法教誨他們。幸而他沿途學會幾句藏語,靠著神奇的力量去尋找他母親悲慘的投生地。

 

他終於找到那間房子,裏頭住了個老婦。匿名的印度人就在這戶人家打雜當僕人,沒有人知道他是印度聖地最博學的大師之一。老婦讓他擔負著最艱辛的雜役,她甚至坐在他身上擠牛奶,以代替坐墊。

 

這聖者同時為他母親祈禱,在爐邊以及屋子的佛堂上點燈、供花,自身精進修持以便幫助他母親和同樣陷在惡業之網的所有眾生。他發現無以計數的小蟲子也住在爐石下面,他決心以菩薩願利他的力量來超度他們。最後,他成功地將他母親以及其他小生物的神識都超度到淨土去。

 

有一天,這位有神通力的印度班智達用蹩腳的破藏語告訴他年老的女主人:“明天我們必須離開這房子,因為上方的山坡會崩塌。”他也警告鄰居們。

 

老婦早就覺得她這奇特的僕人絕不是普通的流浪漢。於是,拖著牛,她和美德嘉納離開了房子。其他的人都想:“那麼高的一座山怎麼可能崩塌下來?那不識字的怪人一定在胡說!他大概瘋了!到底他連藏語(佛教的母語)都不會講,他懂什麼?”

 

第二天,果如預言,整座山塌下來,將整個村子掩埋。那座山的裂罅在康地滇闊附近至今仍清晰可見。

 

美德嘉納圓滿了為他亡母超度後,到滇闊朝拜了有名的度母寺卓瑪拉康(Drolma Lhakang)。站在寺院門口,他聽到一位曾到過印度的西藏譯師正在教授“阿毗達磨”內的佛教心識學;因為譯師學問平平,所以他的教法在形式上或內容上並不完全正確。

 

這位匿名班智達以清楚無誤的梵文在寺院門上寫著做為答覆:

 

不舉首看月,

愚者注視著水中倒影;

不尋覓真正聖者,

愚者只隨無明。

 

與其依師,

無寧依法。

毋依文字,

應依其義;

不依不了義,

應依了義。

 

然後他就離開了。

 

譯師教完學,在寺院周圍繞行,走到那扇門時,他看到班智達的題辭,立刻知道這有深意的字語一定是位博學之士所寫,他詢問所有在場的人是否知道誰在門上題字,有人說幾分鐘前有一位乞丐在附近逗留。

 

西藏譯師急急追趕出去,終於在滇闊上方一條狹窄的山徑追上正靠在路旁石頭休息的美德嘉納班智達。那譯師立刻認出眼前這位聞名學者的真正身分,他虔誠又禮敬地在這印度人腳前的泥土地上一再跪拜頂禮,請求原諒他的沒有早些認出大師,並很謙虛地願意當他的翻譯。自此之後,這位偉大的印度班智達在康地教學多年,利益無數的人。他最後在滇闊附近圓寂。

 

美德嘉納吩咐弟子千萬不要將他的遺骨放在舍利塔的聖骨箱內奉祀,而要面朝下地埋在土裏。這是一個前所未聞的要求,目的是為了平服龍族──一種像蛇的生物,被認為是麻瘋病的禍源。

“如果你們能照我的吩咐去做,”班智達說,“那種疾疫就不會延禍到這地區來。”

 

虔誠的弟子們認為,將他們敬愛的上師臉朝下的埋葬是不合宜而且極不恭敬;相反地,他們將他的遺體吉祥臥並且在他的墳上造了一座很大的舍利塔。

 

由於他們不遵從他明白的指示,當麻瘋病後來襲擊整個地區時,滇闊也無法倖免。最近那古老的舍利塔被破壞了,但美德嘉納的遺骨為破壞者所忽略,至今仍留在原地。

 

 

三十六、準備你自己的供養

 

華智仁波切的老師是著名的瑜伽士,也就是以嚴厲、粗獷聞名的大圓滿大師多欽哲。

 

食子(多瑪)是用大麥粉撚揉製成的圓錐形糕餅,在各類的供養禮儀中都會用到它。這些或為紅色或為白色的糕餅,象徵著方便與智慧,大樂與空性是無二無別、混然一體的。將食子供養後棄置,意味著自我幻象的消除。

 

有一天,裝扮有如乞丐而匿名四處流浪的劄·華智來拜望他的上師多欽哲。他在上師紮營的廚房內遇到一位喇嘛正在做多瑪(食子)。

 

華智仁波切問這位喇嘛,他是否能進去見多欽哲,那位喇嘛斜眼看看眼前這位衣衫襤褸的流浪漢,順口說:“哦,沒問題,我可以替你引見,不用擔心。另外,能否請你幫我做這些食子?”喇嘛說完就走開,猶自咯咯地笑個不停,留下華智在那兒幫他做食子。

 

找不到奶油來塗一個白色的食子,卻發現有過多的紅色顏料來做紅色的食子,博學的華智就把一個食子漆成紅色。依那食子的形狀,任何一個人都知道應該是白色的,甚至它的名稱──“噶多(意為白色的食子)”,都顯示應該是白色,而現在卻被塗成紅色。

 

喇嘛終於回來了,他很滿意這乞丐已替他做完所有的工作……直到他瞥見那個白色的“噶多”竟被塗成紅色。

 

“這是何等愚蠢啊?!”喇嘛大叫。

 

華智仁波切溫和地回答:“慈悲的喇嘛啊!能否請您告訴我,依照儀式它必需永遠是白色而不能是紅色的理由?”

 

“什麼?!”喇嘛咆哮,憤怒地將發紅的雙眼瞪向天空,“這骯髒污穢的流浪漢,不僅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竟還膽敢質問我!”他開始揍站在面前的謙卑流浪漢,並把他轟了出去。

“只要我在這裏一日,你就別想要見多欽哲!”喇嘛望著華智仁波切後退的身影大叫,後者消失于森林中。

 

到了晚上,多欽哲仁波切問白天是否有任何人來見他,因為他有個夢兆,他的心子華智仁波切將來拜訪,他也期待要見他這位獨特的弟子。他的隨從說整天都沒有人來。但是有超能力的上師堅持一定有人來過,在廚房做食子的喇嘛終於開口,告訴多欽哲說有位乞丐的確到廚房來化緣,表示願意以工作交換,但是在他犯了錯,把一個白色食子塗成紅色後,已被遣走。

 

“那就是華智,你這個笨蛋!”多欽哲大發雷霆,他的暴躁與他的智慧和慈悲是同樣有名的。“立刻去找他來,除非我見到他,否則你們我誰也不見!”

 

因為多欽哲明白的直言,於是所有的隨從都必須去找那個乞丐,並要求他回來。

 

當華智豎日早晨終於來到了上師面前,多欽哲要他坐上說法座,並很誠意地請他闡示寂天菩薩的古典不朽著作《入菩薩行論》,因為華智仁波切以注釋此論聞名。

 

在廣大群眾面前,華智仁波切開講《入菩薩行論》,解釋著殊勝的菩提心(開悟者利他的發心)以及所有有關的修行方法。然後,在那位狼狽的做食子同伴將他褚紅面孔掩藏在暗紅僧袍下的當兒,他接著說:“雖然今天每個人嘴上都掛著陳腔濫調,高唱利他開悟的心性,我們當中仍有人甚至不知道他們所驕傲地塗繪的食子的意義,然而,他們的確知道如何揍打謙卑問他們的人。”

 

多欽哲大笑,藉由他的天眼通,他完全清楚前一日廚房那一幕的全部經過,他大聲地說:“好極了!這小部分的寂天是我前所未聞的!”

 

 

三十七、編籃師

 

佛教僧侶,或稱為比丘通常終生持出家戒。放棄僧侶的生涯,常常會發生問題,雖然在不同的佛教傳統裏對於戒律或誓言的解釋尺度有別。

 

阿彌陀佛即無量光佛,住於西方佛土,稱作德瓦千或極樂世界。虔信者深信能重生於此淨土者,將可快速地修證達到完全開悟之境。

 

在佛涅槃後幾百年的古印度,有一位誠實優秀的比丘,每天都在他結居森林旁的一個小村落裏化緣。有位當地的年輕女子為他俊秀的外表、正直的舉止及其散發出來的寧靜所吸引,不知覺地愛上了這位比丘。

 

慢慢地,這位比丘知道這件事情,他婉轉地拒絕這女子的接近。隨著時光飛逝,情況並未改進,這女子的熱情與日俱增,已到了不能控制自己情緒的地步。愈是得不到她渴望已久的東西,她愈是想獲得。無論她的朋友、親戚或是村裏長輩們如何勸導她,還有比丘以及他的同修們如何仁慈同情地與她談論這件事,都沒有人能化減她極度強烈的單戀情結。

 

這可憐的年輕女子已經變得失神欲狂,不時地哭啼,並想要自殺輕生。

 

謙遜的比丘知道了這情形,面對如此的一個難題,他發現極不可能就遷往他處,置這女子不幸的命運而不理。為了實踐他為利眾生的菩薩誓願,這位正直的比丘終於同意了那女子絕望雙親的正式提親。婚禮很快地準備並舉行。

 

“如果一件事是值得做的,就應該盡力做好。”那位比丘心想。

 

他成為一個很好的丈夫,在各方面都很體貼,而他的妻子也深愛著他。這對夫妻以祖傳的編籃技藝為生,他們的小孩後來也跟著一起工作。每當工作時,這位還俗的比丘雙唇似乎不停地默念祈禱文,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外在的跡象顯示他從前的行業。他的誠實正直很快就被注意到。

 

小生意很快就變得興隆,當地人們普遍認為如能擁有還俗比丘手編的籃子,幸運和興盛都會降臨他們身上。

 

幾十年就這樣過去了,這家庭也興旺了,整個地區在物質與精神上都更充裕豐盛。這位正直的編籃師,背早駝了,人們經常向他尋求忠告和祝福。他的孩子繼承他的風範,子傳孫,孫傳子……

 

時間終於到了,這對恩愛的老夫妻相繼去到另一個世界,如同我們每個人都無可避免的,當他們各自奇妙地投生到西方極樂淨土的蓮花苞中,阿彌陀佛授記他們終將開悟成佛。

 

阿彌陀佛還宣示:“編籃大師,由於你的無我,放棄了自己原來選擇的寺院生活來救一條性命,你真正做到了出離、利益眾生和崇高的精神意義,因此大大減短了你以及所有有幸與你業力相連的人們到達涅槃彼岸的路程。”

 

 

三十八、超越諸毒

 

有位名叫千伯的外道教師妒忌世尊名望日益增長,許多他從前的學生和弟子都無可理解地加入佛教徒的行列。因此,有一天他決定要報仇。

 

千伯有位信徒叫做帕貝,帕貝的妻子已經成為佛陀喬達摩的虔誠信徒;現在帕貝似乎也岌岌可危地快改信佛教了。帕貝的妻子想邀請佛陀和他的出家弟子們到家裏應供,千伯指稱她無知的行為太愚蠢了,但無可奈何,這心地清淨的婦女信心堅定。

 

面對如此頑強的反抗,狡詐的千伯並不服輸。他說如果她堅持一意孤行做這傻事,帕貝就滿她的願吧!千伯批評道,如果這位新的老師,釋迦牟尼佛,真如人所說的確具備遍知、智慧和慈悲的偉大力量,他應該能預知任何可能發生在他自己和他信徒們身上的不幸;如果他名不符實,那麼帕貝的妻子盲目地跟隨群眾接受新的教義和規矩不就是不智之舉了嗎?──這就是千伯的教唆之辭。

 

帕貝在家前剛跨過門檻的地上挖了一個大坑,像捕虎的陷阱一樣,裏面填滿了灼燒得發紅的木炭,並在佛陀和弟子們日中來應供的前一刻,才巧妙地掩蓋起來。如果佛陀真的是全知全能,他自然會事先知道而且不會跨過門檻來,但是如果這位新上師只是個冒牌貨,他將會踩在假地板上,跌入火坑而被燒死。

 

更狠的,那卑鄙的千伯交代帕貝在會供的食物中下毒,萬一佛陀能僥倖走進屋子,那麼就可做另一項試驗。如果佛陀真是全知全能,他是否就將謝絕享用下了毒的食物且指示他的弟子們也不取用呢?

 

對愚癡的帕貝來說,他是同意這個計謀的。他怎麼會懂得這些宗教的是非?他又怎麼會去質疑自己的上師千伯的尊貴人格呢?

 

帕貝的妻子知道這計謀後驚駭得說不出話來,雖然她對佛陀常常被證實了的全知全能有大信心,但萬一佛的弟子,或成就稍低的比丘先行於佛前,不也成為這卑鄙毒計的犧牲者了嗎?而且,如此邪惡可恥的目的為何?帕貝的妻子對千伯的狡詐,和他對丈夫的影響支使力大為驚駭,她極力規勸她的丈夫。

 

雖然她反對整個陰謀,但是,身為一個女人,在那個時代、那個地方,她的意見是微不足道的。她的丈夫帕貝將她鎖在一間儲藏室以免她妨礙計畫的進行。帕貝送了貼子邀請佛陀和他穿著紅色袍子的出家弟子們來午餐,接受供養。

 

佛陀接受了邀請,並且預知一切將會發生的事情;同時,千伯小心翼翼地留在帕貝屋子裏的一個房間,在幕後觀看。

 

二天后,佛陀對所有的弟子們吩咐,他們都將到帕貝家接受午供,但是無論如何,他們當中任何人絕不可以在他之前跨過門檻,先行進入屋內。之後,全體就出發了。

 

當出家眾們來到帕貝家時,溫和微笑的佛陀走進來,未受驚擾,不僅那片薄的假地板沒有照計畫塌陷,連前面房間寬廣的整片地板似乎都奇跡地變成一個美麗的湖泊,充滿了盛開的純淨蓮花、天鵝、水鳥和水鴨;而且,每當佛陀走一步,一朵光輝的白蓮花立刻從他腳下生起。

 

目睹這奇妙的景象,全部的人都十分驚奇,尤其是驚惶失色的帕貝,當佛陀仁慈地對他微笑時,他只是畏懼地站在那兒。

 

這位羞辱的主人第一次瞭解到自己的愚蠢,於是他揭發了整個卑鄙的計謀。

佛陀耐心地聽完帕貝傷心的懺悔後說:

 

證悟的人無分別,

何來利益與傷害?

證悟者超越三毒的劇火──貪、嗔、癡;

凡火何能傷?

 

可憐而愚昧的帕貝現在終於完全相信佛陀確實悲智圓滿並且全知全能,而不是像許多流浪的聖士和瑜伽士只懂一些神通。他坦承食物也下了毒,以當做進一步的測試用,他希望當場另煮新食來供養佛陀和僧眾。

 

佛陀又以偈頌說:

 

證悟者得自在,

超越善與惡,

故無利益與傷害;

證悟者已能轉化三毒有害的影響力,

貪、嗔和癡;

凡毒與我何所傷?

 

當佛陀和比丘們坐下來接受供養時,帕貝仍是充滿恐懼,但毒食在僧眾口中似乎變成甘露。同時,目睹這一連串的奇跡後,失敗羞辱的千伯從後門逃走了,從此不曾出現于帕貝家或那地區。

 

那位虔誠婦人的信心被證明了,真理戰勝,邪惡降伏,不信者改信,帕貝和他的鄰人都成為佛陀寬容、愛好和平的追隨者。

 

 

三十九、在橋下皈依的小偷

 

東藏江孜河畔住著一位喇嘛,虔誠的信徒供養了他許多東西,但因他已拋棄所有世俗的牽絆,對這些供養物也只是隨意放置。

 

有一天,一個小偷到他的佛堂偷了些宗教儀式用品,喇嘛直覺到邪惡之氣,很警覺地,當場逮到小偷。知道這小偷的惡業深重,喇嘛決定替他消除緊纏的罪業。

 

捉住小偷的脖子,喇嘛用一本經書敲打他的頭,同時重複念著皈依祈請文:“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自今起至心皈依三寶。”不說第二句話,他就把小偷放了。望著往外逃竄的小偷身影,喇嘛唱道:“我已經捨棄世間所有的財物,願你也能捨棄不善的行為。”

 

當晚,小偷縮在橋墩下思索著受損的自尊。午夜時分,他自噩夢中驚醒,看到四周佈滿邪魔鬼魅。

 

他驚嚇不已!突然腦子閃過白天喇嘛打他時所念的皈依祈請文。小偷不自覺地念起:“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我自今起至心皈依三寶。”他不斷重複地念著,同時清楚地看到精魂鬼魅在皈依祈請文的力量下不斷消失逃散。此後,他不停地念誦皈依祈請文,並成為江孜河畔那位喇嘛的弟子。

 

如眾周知,皈依是入佛法之門,是證道之路。皈依祈請文與對三寶的虔信心必能平服邪惡力量,淨除不善業,並為心靈帶來清淨。小偷遠離幻象,轉求難以言喻的涅槃寧靜,他自己終於也證悟成為上師,並且引導許多人得到解脫與開悟。

 

 

四十、牛的業

 

在喀什米爾地方,久遠以前住著一位名叫米惹西的僧人,他是一個典型嚴守佛教戒律的比丘。經由禪定的力量,他具足神通,他的許多弟子證明他們的上師能在空中飛行,能看透他們的心念,能知過去,並能正確無誤地預知未來。

 

這位偉大的比丘是位素食者,而且固守佛制,過午不食。有一天,他湊巧在他森林的住所外,用大鍋子在戶外火坑上浸染他赭色的舊僧袍;其時有一群怒氣衝衝的人在尋找最近遺失的小牛,正好碰到了他。他們打開鍋子發現鍋內全是雜色的碎片和血色般的顏料,於是大叫並誣賴這默不出聲的僧人,控訴他偷宰了他們的牛,並把他捉走了。

 

這群人在鄰近的村子召開私下的審判,並且很快就判決將沉默的老比丘用鐵鏈鎖在牢裏好幾天。老比丘既不為自己未犯的罪行辯解,也不企求獲得釋放。他的弟子懇求他設法解決這錯誤,但米惹西一句話也沒說。

 

幾天後,村民找到那只遺失的小牛,知道自己冤枉了老比丘,他們請求該地的首領釋放老比丘,但那首領正因其他重要的事情分心,而將這案子耽擱了好幾個月,因此米惹西一直被留在土牢內。

 

最後,被囚禁的老比丘的幾個重要弟子親自去求見國王。國王聽了他們的敍述非常驚異,害怕這嚴重的冤獄所造下的莫大惡業將會報應全國以及那些不負責任的村民。因此,國王立刻下令釋放老比丘並且召請他前去,以求彌補。畢竟,一個尊貴的出家眾被冤枉,關在污穢的洞穴裏六個月並非常有的事!

 

當那位莊嚴的老比丘來到國王面前時,國王請求他寬恕,並問比丘因國王的疏忽而對米惹西造成這麼可怕的錯誤,他能怎麼補救?國王並且強調,他會處罰那些造成米惹西冤獄的人。米惹西回答說:“尊貴的國王,請不要處罰任何人,這是我的報應,我很樂意承受。如果一個人行為沒有種下惡因是不可能受苦果的。”

 

國王很奇怪地問:“為什麼?尊者,您曾經做過什麼呢?”

 

米惹西解釋說在多生前他曾是個小偷,從一些村民那兒偷了一頭小牛,被追趕得急了時,他將小牛丟在一位正在森林裏禪坐的阿羅漢附近,使那位證悟的比丘被鏈在洞裏關了六天。

 

米惹西垂著眼繼續說:“尊貴公正的國王,因為那樁惡業,我已多生墮在惡道受煎熬。現在,我的惡業終於完全償還,罪業也已清淨,因此,對於您及您的臣民,我只有感激和尊敬。”

 

低首致禮後,米惹西靜靜地回到森林安詳地繼續他的禪修。

 

 

四十一、二個邪靈

 

佛陀涅槃後幾百年,在摩竭陀地方住了二個邪惡的婆羅門教徒,分別叫做帕那及那瓦。他們兩位以宰殺動物取樂並嗜食其肉,攔截過往的旅人,搶劫房舍,令當地人們覺得恐怖。這令人憎恨的兩人終於被阿加塔沙楚國王的警衛逮到,審判後便被關入牢獄裏。

 

但帕那及那瓦兩人仍然毫不悔改。雖然身在囹圄,他們仍利用不義之財,匿名安排許多午食來供養阿加塔沙楚國內尊貴的僧團和阿羅漢們,希望藉此積聚福德和好運。他們請求僧人為他們做祈請文:“由於這虔誠的行為,願慷慨的匿名施主所有的願望都能圓滿實現。”

 

同時,他們自己也祈禱:“藉著這些供養,以及神聖僧伽們強而有力的祈請,願我們能投生為藥叉(邪靈),未來能在摩竭陀國內搶劫報復。”

 

這些祈請文實現了,正如同所有的祈請文一般的有力。這兩位誤入歧途的盜匪很快地在一場瘟疫中死在獄裏,隨著他們錯誤的願力,接著便轉生為藥叉。他們在摩竭陀到處散播著恐怖的瘟疫,導致許多的人和牲畜死亡,使國內彌漫著一片絕望。同時這兩個邪靈在夜色掩護下四處飛躍,啖肉飲血。

 

一位睿智老占星家細密審思後,確定了瘟疫的緣由。他邀請佛教的第三代祖師──證悟的商那和修尊者到舍衛城來,藉著精神的方法來降伏這兩個藥叉,以根絕問題。

 

商那和修阿羅漢很快地到來。他住進那兩個藥叉佔據的山洞。當兩個邪靈從鄉下搶劫歸來,還未進洞就已經感受到圓滿阿羅漢的存在,他們以神力轟擊洞穴,讓頂壁大石墜落到年長的阿羅漢的銀白頭上。然而商那和修毫不受影響地端坐著,巨大石頭很神奇地在他的四周排列圍繞成一個小地穴。

 

藥叉狂怒發威了三次,清淨的阿羅漢三次都不為所動,仿佛很舒適地坐在他最恰當的處所。

 

接著,惡魔從附近樹林搜集來柴木,縱火燒洞,商那和修很神奇地將火焰彌漫到無涯無際的天空,直到這兩個惡鬼驚懼懾服。在熊熊火焰包圍下,他們終於降伏,在佛教長老面前坦承他們的惡行。

 

當這兩位懺悔的同時,周遭的火焰逐漸消失。商那和修為他們開示崇高的佛法,他們徹底懺悔。面對著新的上師,他們內心充滿悔悟、信心及虔誠,發誓要放棄一切惡行,遵從佛陀的教法。這兩位終於清淨了他們的惡業,長養善行,轉生到好的地方。

 

 

四十二、龍樹菩薩的女神

 

不朽的哲學家、作家和賢士──龍樹,生於拿撒勒的耶穌之後。他開展及弘揚中道哲學思想,稱為“中觀”,是空性至高至善的法教。

 

龍樹神秘地取回了智慧經典《般若波羅蜜多經》,他是從久遠前佛陀親置之海底,半神半獸似蛇的龍那裏取得的。透過他超人的心靈能力和煉丹術,龍樹維持著北印度那瀾陀大學五百名佛教班智達的生活。譬如,曾經有一次龍樹大師畫了一隻牛的圖像,後來這只牛奇跡般的能夠生產牛奶,供應了整個社區的需求。

 

龍樹菩薩曾經降伏女神嫦帝卡,女神表示可以送他到藍空上的天宮享天福,但聖明的龍樹不為所動,僅告訴女神,只要佛法駐世一日,便請祂護持佛教的僧伽團體。而且,經由中道,他已完全了悟空性的深義而得圓滿證悟,不再需求幻象娛樂。

 

女神喬扮成貴婦人,住在那瀾陀的西院。無比的龍樹班智達,在附近環繞著文殊菩薩廟堂的石頭高牆上,釘了一塊巨大劍型的木釘,很神奇地令嫦帝卡做智慧的服務──他要求只要這神奇匕首不化成灰,女神便須為僧團提供生計。

 

嫦帝卡照吩咐做了十二年,整個博學的僧伽團體繁榮無比。後來有一位司僕役職責的不清淨僧人向這動人的貴婦提出不合宜的求婚,嫦帝卡沒有回應。祂雖有人身,卻不被瞬間聲色歡娛影響,因祂早享有天神的妙樂。

 

那纏擾不休的僧人不斷地以猥褻暗示來追求祂,嫦帝卡終於有了答覆:“當文殊菩薩廟堂周圍牆上那塊大木釘化為灰燼時,我們就可結合。”

 

一番思考後,這愚昧的僧人利用貯藏室的芥子油,設法放火燒了那一大塊木釘。當那象徵祂釘住的釘子被燒成灰燼時,嫦帝卡瞬即消失不見,連帶著僧伽的維生物品也消失了。

 

這位僕役必須為不見了的庫存負責,他每天必須去乞討來提供僧眾的食物。唯有龍樹菩薩清楚地知道所發生的事情,他用礦物質揉成細小的甘露丸,充做他和他的追隨者淨化斷食和轉化儀式之用。

 

由於精神煉丹術的秘密方法,證悟的上師龍樹和麥修撤拉(編按:《聖經》上傳說享年九百六十九歲之一老者)活得一樣久。在認識論的辯論中處於不敗的地位,中觀派的大師直到現在還繼續教授和訓誨世人。

 

 

四十三、鱷魚寶藏

 

有一次,在月圓那天,秋吉林巴抵達噶瓦村莊,並被邀請到此住五天;進入當地寺院後,人們隆重地向他獻茶。

 

突然這位掘藏大師從上師法座跳起來沖出去,他的弟子卡美堪布緊隨著他。其時,上師的馬剛好系在門邊,馬鞍尚未除下,秋吉林巴一躍上了馬背,馬受到驚嚇,開始往外跑,但韁繩仍系在柱上,卡美堪布立刻抽刀割斷韁繩,這種刀是所有康巴(意指東藏康地的人們)隨身系在皮帶上的。卡美堪布自知不宜質問像秋吉林巴這樣的大成就者的意圖。

 

人馬飛馳而去,仿佛被人追趕一般,很快地來到一條河水高漲的岸邊,所有秋吉林巴的隨從都跟著來,村民也跟來看熱鬧。秋吉林巴驅馬直躍河中,消失不見,大約五分鐘後,才在眾人的欣慰中在對岸出現。

 

原來在寺院中喝茶的當兒,秋吉林巴在正觀中見到西藏之後益西措嘉,她說河中有大怪獸看管著岩藏法寶,那是她在久遠前依蓮花生大士的命令親自所藏的。根據蓮花生大士的授記,這只大鱷魚在滿月那天的正午就會合口;如果它閉上嘴,六十年內沒有人能夠取得這重要的岩藏寶藏。這岩藏中載有許多忿怒尊的法門,適合秋吉林巴那個動亂時代,而秋吉林巴正是可以修習並且弘揚這些教法的上師。當秋吉林巴從波濤洶湧的河中浮現時,手持一黃色羊皮卷,上面覆蓋著空行母閃閃發亮的神秘手跡。那是他在正午前適時從鱷魚齒中奪了下來。

 

那只河怪是護法神的化現,幾世紀前就發願保護蓮花生大士的岩藏法寶。這位取寶大師將岩藏譯出,廣泛地教導學生,利益度化了無數眾生。

 

 

四十四、一位比丘的夢

 

伐闍羅弗多羅(Vajriputra)是北印度居桑比國優大葉國王和瓦佳德依王后的兒子。年輕時就不依戀世俗事物,並且有幸遇見了尊貴的阿羅漢迦旃延。

 

放棄世俗生活的王子在父母同意下依止了阿羅漢,博學證悟的僧人教導王子,最後並為他剃度出家。後來這兩位離開了居桑比,因為俗話說:“遠離家園便成就了一半佛法。”

 

一個晴朗的早晨,這位出家的年輕王子照例去化緣,不意走進國王普拉昌達王宮的庭院,好些位年輕的妃子為年輕比丘俊秀的外貌和正直高貴的教養所吸引,邀請他坐到她們中間,並以皇家禮節來款待他,伐闍羅弗多羅終於對她們談起了大慈悲佛陀達成心智圓滿寧靜的道路。

 

當國王聽到這件事,立刻趕來看這情景。沒有一位妃子注意到國王站在連接著她們所坐的庭院的那座大石拱門下,這令國王非常憤怒。他對始終陪侍在旁的親信老臣喊道:“現在連一個黃袍光頭的年輕自負小子都能從她們不專的感情中取代我。”

 

“出家人身旁圍坐著婦女實在太不清淨了!”國王叫道:“把他捆綁起來,”國王下令:“打他二十鞭。”他的命令馬上被執行。

 

被痛打一頓並逐出宮殿後,伐闍羅弗多羅怒氣填膺,他決定要回國,招募兵團回來消滅普拉昌達國王。

 

於是他回到上師迦旃延阿羅漢處,敍述他不幸的遭遇,並且要退還所領受的出家誓言及黃色僧袍。然而迦旃延建議,對冒犯的人應行忍辱及寬恕,而不應放棄神聖的誓言去尋求報復。

 

“佛陀尊者不是一再地說過‘歡樂和痛苦、失去和獲得、幸福和受苦、名望和羞辱都要平等接受,不要執著也不要厭惡……這便是遠離虛幻之道’?”

 

但是熱血沸騰的年輕人一點也聽不進去,堅持要放棄崇尚和平及慈悲的誓願,一心想要報仇。因此迦旃延便指說天色已黑,穿越森林的路途非常危險,最好先過一夜,隔天帶著阿羅漢的祝福再啟程返家,伐闍羅弗多羅答應了。

 

當這位頭青臉腫的男孩──仍然裹著血跡斑斑的黃色袍子──睡著不久,慈悲的老阿羅漢運用心智力量傳送一個具有啟發性的夢給他。在睡夢中,伐闍羅弗多羅看到自己回到家園,在父親逝世後繼位為國王,並招募軍隊,出發攻打普拉昌達國王,將其王宮夷為灰燼。

 

然而令伐闍羅弗多羅萬分驚慌的,竟是敵軍戰勝了,而他自己被捕、被鞭打,在大庭廣眾下被屈辱,更被帶到皇宮城垣上的一座黑色高臺上等著被砍頭,正當劊子手攜帶著一把巨大兩面鋒利的刀走向他跪著的斷頭臺時,伐闍羅弗多羅看見迦旃延阿羅漢正在城市下面謙虛地化緣,他使盡全心力大喊:“上師啊!請救救我!饒了我一命吧!”

 

伐闍羅弗多羅驚醒過來,他的上師在昏暗臥室中站在他面前,迦旃延安慰這男孩說:“不要驚怕,孩子,這僅是一場夢,你平安無事,就在我身旁。”

 

伐闍羅弗多羅立刻瞭解到前一天所發生的事,同樣也是如夢幻般的不真實,因此不再有憤怒及報復的思想來染汙心地。他很感激地向慈悲的上師迦旃延頂禮膜拜,全是上師解救他,方能免於災禍愚行。

 

迦旃延教誨伐闍羅弗多羅,萬事的本質均不真實而且短暫。伐闍羅弗多羅得到證悟,他後來成為十六阿羅漢之一,廣為弘揚佛陀教法。

 

時至今日,據說當一個人為復仇或競爭的念頭折磨,缺乏一位精神導師而渴求寬恕的清涼之水,他都應該向伐闍羅弗多羅阿羅漢祈請。

 

 

四十五、優婆毱多尊者與邪魔交會

 

優婆毱多是佛陀付法傳承裏的第四位祖師(祖師即精神領袖及傳承持有者),他是一位虔誠敬信的印度教徒賣香料者的兒子。優婆毱多因為最後終於除去了“魔羅(”而獲得大眾的歡呼;“魔羅”是邪惡的化身,世尊本人於菩提樹下證悟時曾降服惡魔(波旬),“魔羅”是被擬人化了的邪惡之征,他具有魔力。

 

優婆毱多為佛教的第三代祖師商那和修壓服而改信。當時兩人正從河的對岸要渡到彼岸去,兩人就在恒河的中央辯論起來──這的確是一象徵性的意外事件。優婆毱多在辯輸之後剃度出家;但是在連續一周的密集禪修後,他證得了阿羅漢的果位,也就是成為一個聖賢。他成為北印度摩突羅國(Mathura,中印度古國)之最佳教師,泰極瑪哈(Taj Mahal)即建立於此。

 

有一次,優婆毱多在摩突羅地區為一大群人開示,邪惡的魔王波旬對所有民眾撒米詛咒,許多人驚慌地匆忙離去,其他人則跑去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二天,魔王很神秘地在城市裏撒放衣衫,更多的人捨棄了法會而去搶衣服,接下來幾天,更是金、銀和七寶石如雨而下,直到最後幾乎無人留下來聽優婆毱多說法。

 

在祖師開示的第六天,魔王帶著妻子及女兒們,裝扮成天神歌舞者的華麗模樣,組成一支三十六人的優美樂團,唱著美妙的曲子在城裏大街小巷遊行。除了少數幾位年長的出家眾外,沒有一人留下來參加法會。優婆毱多阿羅漢終於親自進城去一探究竟。

 

祖師立刻知道所發生的一切,迷惑的群眾們為惡魔的幻象吸引,都被眼前的歡樂沖昏了頭。

 

優婆毱多親自前去讚美這支美妙的樂團,並為他們戴上花環,此時惡魔和他的隨員竟立刻化成老弱乞丐,穿著惡臭的破衣,頸子上掛著癩皮狗的屍體。人們不能忍受腐敗的惡臭,厭惡地轉身離去。魔王費盡心力,還是無法重整外表,徹底地感到沮喪。

 

優婆毱多祖師上前招呼邪惡的魔王說:“恐怖的黑暗化身啊!你為什麼要欺騙我的信徒?你希望他們都變得像你一樣嗎?”

 

被征服了的魔王十分後悔,匍匐在有力的佛教上師面前乞求上師能幫助他及家人從束縛中解脫,並引導他們走向正道獲得自由。

 

仁慈的老優婆毱多很慈悲地微笑著,同意協助他們解脫,但有一條件,他們必須答應永不再傷害佛陀的信徒,包括那些未來有幸能聽聞修習佛法的人。魔王和家人鄭重發誓護持,否則就不得好死。

 

於是魔王和他的隨從立刻又恢復成原來華麗的形象。魔羅說:“昔時,慈悲的佛陀在菩提樹下禪坐,我使盡所有魔力來攻擊他,然而他卻毫不受擾。今天,我們僅是對這些人開個小玩笑,你卻如此殘酷地束縛了我們,你算是什麼樣的佛教徒呢?”魔王向優婆毱多祖師抗議。

 

在難以平息其怒氣下,優婆毱多回答說,他只見過佛陀的法身(無形的絕對本質),不曾有幸親睹佛陀的肉身──如邪惡的魔王所曾見過般。

 

因此,他接著說如果魔王能用他奇異的超能力量化成佛陀的肉身給他看,他就會加持魔王和他的隨從並解脫他們,免於像枯葉一般再受地獄道中惡業寒風的吹襲。

 

魔王立刻化現成釋迦牟尼佛的形象,虹光燦爛。優婆毱多阿羅漢虔誠地頂禮三次,同時吟誦三皈依文:“皈依佛,皈依法,皈依僧。”

 

在絕對真理和正道如此的莊重尊敬的面前,魔王竟無法維持他的幻化形象,同時也失去了他的幻象能力。魔王失去知覺後就消失了,連帶著他所有的隨從也都跟著消失。

 

摩突羅地區所有的人都感到敬畏。那夜,當優婆毱多開示至高佛法時,便由於不久前的內在經驗而渾身光輝四射。就在魔王陰謀不軌的第六天夜晚,成千上萬的人們都體悟到究竟真理的實在本質,並且從輪回的束縛中解脫。

 

優婆毱多利用魔王見到佛陀形象的方式來平服他,邪惡的魔王再也無法阻礙佛教徒走向自由和全知的無誤正道。

 

 

四十六、提多迦終止了無謂的犧牲

 

婆羅門是古印度之印度教社會中的教士種姓。釋迦牟尼佛生為印度教徒,他在菩提迦耶的菩提樹下禪定而達證悟之前,也曾研讀和修習古代印度的宗教。後來世尊改革印度教的習俗,形成不分種姓的佛教僧伽。

 

阿羅漢是一證量很高的賢士,他們已淨除了所有的染汙,以及所有累積的業力;所以,阿羅漢將不再墮入再生輪回(條件式的存在)的苦海之中。阿羅漢的解脫狀態可以這樣描述:“已經打破了如蛋殼般的無明,充滿了祥和與平等,對偉大與渺小一視同仁,無欲,激情盡滅,清明常住,思想已調伏,心靈寧靜而愉悅,猶如夏日豔陽下的檀香樹林蔭,超越了生與死,黃金與驢糞對他而言價值相當,永不再掉入世俗束縛的陷阱。”

 

即使在現今,印度許多宗教教系裏,以動物作犧牲品來供養神,仍是相當普遍的。白色母牛,有時稱作“婆羅門公牛”,從吠陀時代起,就被印度人視為神聖,早於歷史之記載。《吠陀經》是人類所知之最古老的宗教記載之書,它是由古印度吠陀先知們口傳下來的,比現存的所有宗教都要來得早。

 

曾經有個有錢又有勢力的婆羅門徒名叫阿達帕,他每天要宰一千頭羊來祭祀。在某個特別的節日,他被授意要奉獻一萬頭白牛來祭神。

 

在準備祭品之時,第五代佛教祖師提多迦阿羅漢,仿佛為神力所召突然出現在祭壇之前。無論婆羅門祭師如何費力都點不燃祭祀的火,也宰不了亂轉的牛群,甚至連神聖《吠陀經》的唱誦都變得無聲無息。

 

一個睿智的婆羅門徒看到這一切都是提多迦的神力阻止了祭師們進行儀式,他和同伴們向阿羅漢投石,但所有的石頭都化成鮮花在阿羅漢四周緩緩下降。

 

這使得原不愚昧的婆羅門徒們對出現在他們之中的年長聖人生出信心。提多迦對他們說:“喔!殘酷的宗教信徒們!你們為什麼要做如此罪惡的祭祀呢?你們想要得到什麼?做慈悲的奉獻及其它的善行是會更好的。生肉鮮血的奉獻如何能取悅慈悲的天神呢?有愛心的父母會歡喜收到自己小孩的血肉為供品嗎?”

 

“在你們婆羅門教的信仰中,不是將牛視為天神一般嗎?你們怎麼屠殺自己尊敬和信仰的物件?你們的祖先聲稱吃牛的肉甚至碰觸牛都是不淨的,因此用它們來奉獻祭祀你們的天神不就是罪惡及侮辱了嗎?如此做,你只會傷害並貶損自己和其他的人。如果你們希望能夠心智增長,放棄這些邪惡矛盾的行為吧!”

 

聰明的婆羅門徒瞭解了自己的愚行,棄絕了宰殺動物作祭品,他們在阿達帕本人及主要祭師們的領導下,開始研究並接受了慈悲佛陀的和平理念,而成為提多迦阿羅漢的學生及信徒,整個地區的人們都行善並且尊敬一切有情之物。

 

 

四十七、米拉日巴睡懶覺

 

有一次,米拉日巴在一個村莊化緣,夜晚睡在當地寺院一位喇嘛寮房的門階上。

 

那位喇嘛是管寺廟的會計,事有湊巧,那晚他整夜清醒地躺在床上,想像著第二天要宰殺的那頭牛,每一部分賣掉後將可以為寺院僧眾賺得多少利潤。他徹夜營算著牛的每一部分所能賣到的價格。

 

破曉時刻,除了牛尾的價錢外,喇嘛已算妥了一切,他才驚覺到自己一夜未眠。

 

從窄床跳起來,他草草地念了些祈請文,在壇城上供了油燈、香、水後就踏出去,他發現身著棉衫、檻褸不堪的瑜伽士就睡在門檻邊。喇嘛憤憤不平,“你怎麼能稱自己是一個修行者?你既不念誦祈請文,也不頂禮來供養,都已日上三竿了,你還兀自在那兒睡懶覺!”喇嘛說著,同時用腳輕蔑地推了一下米拉日巴。“你難道對那些護持你,讓你能專心禪修的人們了無責任感嗎?”

 

“我平常並不如此的貪睡,”吟唱大師米拉日巴回答道:“但是昨晚我一夜未睡,因為我忙著在想我那頭就要宰來賣的牛啊!”

 

困窘的喇嘛幾乎掩不住他的羞辱,他知道這是佛陀秘密化現來教訓他,於是向微笑的吟唱大師深深頂禮。

 

 

四十八、金銀湖

 

有位叫紮西的西藏少年,他聽說離家不遠的一座山巔上有個湖,湖內有各種珍寶,並且可能獲得神奇的力量,他躍躍欲試想去一探究竟,他還聽說湖的守護神十分強悍,對侵犯祂領域的人常會加以玩弄,更別說要馴服於人;但這少年一意孤行,背個袋子就出發了。

 

西藏的湖泊通常呈現著驚人的蔚藍色,但是當紮西趨近時,遠遠地他就看到這個湖似乎閃著金黃亮光,不消說,這景象絲毫不減他的貪心。

 

當這大膽的少年來到湖邊,在突起的山隘冰峰流下的雪水匯合處附近,突然出現了一位身著粗毛袍的龐大婦人。

 

紮西或許所知有限,但是他隱隱刺痛的皮膚立刻讓他認出,聳立他眼前的正是化成人形的湖泊守護神。

 

“您將賜我什麼樣的珍寶呢?”這勇敢的少年大膽地問。

 

“這是給那些有需要卻不要求的人,而不是給那些不需要卻要強求的人!”煙霧環繞著如夢似幻的山神說道。

 

“我只取我該得的份而已。”紮西回答。

 

“那麼,拿了就走吧!”山靈宣說著,消失了。

 

紮西伸手入閃亮冰冷的水裏,在水底探了一會,撈到三個金幣,握在拳上。“哇!”他狂喜叫道:“這珍寶是我的了!”他突然站起來,把舊羊皮袋子丟進水中,同時把三個金幣也丟回去,想去找他父親來幫忙,因為兩個袋子遠比一個要強多了啊!

 

他一路走下山去,找到父親,敍說他的歷險,兩人提著兩個巨型的手編袋子,便朝山口前去。

走了好幾個鐘頭,父子終於到達目的地。果如所料,女精魅在祂領域的無形入口處出現並盤問他們。

 

“現在又是怎麼回事了?”祂質問:“我給了你三個金幣,還不夠嗎?”

 

“我父親堅持要親自看看我從哪兒找到那些金幣。”紮西撒謊。“他怕我是偷來的,所以我只好帶他回來,請您也給他一份吧!我們將不再來打擾您。”

 

那巨大的守護神迅捷地將斗篷往身上一拉,像雲彩翻卷的動作般,似乎表示答應了,隨之便消失。

 

男孩和父親彼此狡黠地眨著眼,在湖底撈了一會兒,各自拿到三個金幣。現在貪欲之火在他們眼中燃燒著。

 

“哇!”父親大叫。

 

“嘻,嘻,嘻!”兒子回應著:“讓我們回去把其餘的兄弟姐妹都找來,還帶只犛牛來馱,好好撈它一把吧!我們就不用再辛苦去耕那石頭般的硬土了。”他們以不屑的姿態將舊袋子投入湖中,同時將那微少的六個金幣也丟回去,他們就離開了。

 

這兩位探險者下得山來,找齊了所有親人,大吹特擂地重複敍述他們的遭遇,尤其強調他們面對恐怖山神時虛張聲勢的勇氣。此時天色已黑,他們想:“為什麼不等天明再去?今晚我們可以好好地休息一下,並慶祝我們的意外之財啊!”

 

他們於是邀請全村莊的人來共用他們貯存的自製麥酒,聆聽他們重述他們勇敢的行為。到後來,每個人都相信了山神的掠奪品早已安全地收在這家人的石造貯藏室中。

 

慶祝活動持續到深夜,第二天清晨,村民尚未醒來前,帶著醉意的父親和紮西悄悄領著一小隊近親,牽著馱獸,帶著他們所能找到最大的袋子朝山路走去。一心想著珍寶,他們小而充滿血絲的雙眼卻閃著黃金的亮光。沒有人懷疑紮西父子所說故事的真實性。

 

是否真有位恐怖的山林精魅把守在這傳聞已久的湖泊入口呢?那冰冷且寒風颯颯的湖泊完全為黑霧和翻騰不已的水氣所覆蓋,是否真有金子給這些貪婪的冒險者?

 

像一枚金幣平放在光滑的黑絲綢上一般,這傳奇湖上的月亮顯現出金黃的面孔,毫無疑問地,這便是湖底珍寶的映現。但是“那些不需要卻要強求的人們”整天浸在冰冷的水中來回地搜尋,卻連一點金子都沒找到。他們精疲力竭,以致天黑了都還幾乎回不到家。

 

那夜,當他們蹣跚地踏進空空如也的家裏時,紮西老爸是否還有剩些許麥酒,以溫暖舒活一下他冰冷的筋骨呢?這答案只有聰明和天真的人可以瞭解。

 

 

四十九、觀想

 

藏傳佛教在禪修的練習裏,運用了很多觀想的法門。境界高的修行者可以觀想得逼真到化現出一個如我們每日所見的真實世界。

 

談到供養,常說的一句話就是:你獲得多少,正如你所佈施的一樣多;一個人給的愈多,獲得的也愈多。

 

有一天,一位尊貴的喇嘛對著一個盛大集會的群眾舉行灌頂,一個老婦走入廟裏。西藏習俗在灌頂結束時要呈獻表示感恩的誠意供養;通常供養是與一條白絲巾同時獻上,象徵內在清淨。

 

老婦有一公斤的新鮮犛牛乳酪要供養,就藏在她的斗篷下。她打算在接受加持後供養上師。

通常主持儀式的喇嘛會以一個神聖、充滿甘露的寶瓶碰觸每位信徒的頭上。然而,因為面前的群眾太多了,他就吩咐大家觀想他手中所持的寶瓶,想像他將之放在他們每一個人的頭上而得到灌頂。

 

這位虔誠的老婦人確實照上師所吩咐的去做,並且接受到完整的灌頂。當漫長的儀式結束,也是她要供養尊貴上師寶貴的乳酪時,她僅僅站了起來,模仿喇嘛宏亮的聲音說道:“現在就觀想:尊貴的喇嘛,您已經接受了您所見到,拿在我手上這一公斤上好乳酪的供養了!”

她咯咯地笑著走上回家的路,好一個更聰明、更富有的婦人,就這樣她帶著藏在斗篷下的乳酪安然無恙地離開了。

 

 

五十、稚齡多珠欽閱讀和吟誦

 

當今的多珠欽仁波切在年輕的時候,以有神跡而著名,他能夠回憶他的前一世,能預測未來,且預言皆會實現;他還能夠讀出別人的心意。然而,當他漸漸年長時,他愈來愈少展現這種特殊能力。

 

在一個大會供的吉祥場合,勾婁地方多珠欽寺新坐床的幼小轉世喇嘛正坐在一大群寺廟集會的首席大法座上。令在場每個人都驚訝的是,這四歲大的小孩站在法座上,以明亮、稚氣的童音唱了一整首七行的蓮師祈請文──從未有人教過他這首祈請文,很明顯地證明了他確是一位轉世活佛。他跳了幾下優雅的本尊舞步,才坐下來對他的信徒們害羞地微笑。

 

所有睿智的老方丈及廟中其他的喇嘛們都微笑,很滿意地點著頭,這無疑是他們以前的上師再次轉世,以證悟者形式出現為寺院增光。接著每個人走向前,並對他很尊敬地三頂禮,獻上象牙色的白絲巾、一束束的香和其他禮物。最後儀式終於結束。

 

老喇嘛們將矮小的第四世多珠欽從一高座上牽下來,帶他做首次的寺院巡行。在前一世紀,他傑出的三個前世曾領導過這寺院,現在輪到了他。

 

當他們來到那間微暗、冷峻的護法神秘殿堂(教法的忿怒守護者),方丈們遲疑不前,然而這小男孩徑行走入,他們只好跟著進去。

 

在此之前,這位新認證的小活佛尚未受過絲毫正式的教育,他不會讀、寫,或做任何複雜的日修儀軌,也沒有人教過這男孩那日以繼夜、常年不斷在此忿怒守護神廟中不斷舉行的秘密修法。

 

然而男孩立刻走去坐在一個正在唱誦祈請文的喇嘛旁邊,那本祈請文經本,不但古老、破損而且散頁,當老喇嘛繼續以深沉宏亮的節奏唱誦讚頌,並且適時擊鼓配合強有力的頌文及咒言時,多珠欽翻閱那本破舊的祈請文經本,直到他似乎找到他要的部分。

 

突然所有在場的人都驚奇地聽到幼童大聲地念著一首尊貴的本尊祈請文,整首祈禱文中只漏掉一行,更是證明了他的神奇能力。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一首祈請文是第一世多珠欽所撰寫。很明顯地,一世紀之後,它仍鏤刻在這年幼的轉世活佛的心識上。

 

那遺漏的一行又怎麼解釋呢?其中最博學年長的方丈告訴其他的僧眾們,原著者──第一世多珠欽,曾親自說過這特別的一行純粹是可有可無的,正如這四歲幼童很聰明地再次提醒他們,這令他們都非常的高興。

 

 

五十一、竹巴昆烈為佛像加持開光

 

請求一位大喇嘛為新的法像(或曰宗教肖像)加持或開光,是一種習慣,不論這法像是一尊塑像,或是畫像。喇嘛通常會撒米到法像上,代表它們已被灌頂加持成為一個本尊。

 

有一天,一個虔誠的老婦人匆忙地趕著要去山頂上的寺廟,竹巴昆烈的哥哥在廟裏當住持。她手上抱著一幅新唐卡,或稱軸畫,是吉祥嘿汝嘎本尊的畫像,她相信尊貴的方丈一定會為唐卡加持開光。

 

突然,她在路上停下來,那傳奇、神聖、瘋狂的竹巴昆烈本人就擋在她的去路上。竹巴昆烈很客氣地問:“為什麼每一個人都想到寺廟裏去?那裏也沒什麼新鮮特別的。”他接著說:“我哥哥在那兒卻過得像國王。”

 

這虔誠的信眾很不情願地說出她的意圖。西藏沒有人不知道竹巴昆烈對寺廟的評價是如何的!

 

竹巴昆烈請老婦人展開畫軸,好讓他看看本尊。婦人恭敬地照做了。

 

很迅速地,他掀起袍子,對著卷軸撒尿,“我就是這樣為佛像加持開光!”他說。老婦人驚駭地卷起她寶貴的畫軸,逃上山去,上氣不接下氣地沖進方丈的住處。方丈聽了她傷心的故事後,大笑不已。他太清楚他的至友,那蠻不講理的開悟兄弟──竹巴昆烈。

 

“即刻打開畫軸!”尊貴的方丈命令。那憂傷的老婦人順從地展開卷軸。看哪!卷軸裏有一撮細碎的金子顆粒。

 

“吉祥嘿汝嘎已親自加持了你的畫軸。”方丈說:“你不再需要我的加持。”那就是竹巴昆烈加持的方法。

 

 

五十二、魔眼

 

即使不是全部也占了大多數的情況,我們依自己的基本假設來經驗外界。我們所覺知到的常是我們自己的投射。密續裏面有許多不是因循習性所生的教法,能幫助我們克服染汙的覺知能力,例如:施身法(chod,音譯為“覺宇”,意譯為能斷),就是慢慢減弱那些籠罩著我們的錯誤知覺的力量。

 

從前,有個專修施身法的修行人獨自在東藏閉關,他努力要認知實相及一切事物的空性。藉著施身法的修行,他逐漸能克服虛幻的假像,統稱之為魔。

 

一天薄暮時分,他妹妹用土罐提著一壺自製的乳酪來看他,他湊巧離開小屋出去了一下,她就等著他回來,左等右等都沒見到他,妹妹便把土罐放在小凳子上,然後離開了。

 

最後當隱士回來時,屋裏已非常的暗,壇城上撲嗤作響的酥油燈微微地照著,那只裝有乳酪的土罐,它的渾圓壺嘴被隱士看成是一隻巨大的魔眼。

 

身為一位勇敢的瑜伽士,他不願表示害怕。“呸!”他大叫:“魔是無實體的。”然後他脫掉外面的袍子來鞭打魔。

 

凳子翻倒,乳酪也飛出去,濺滿黑暗的牆上,在閃爍不定的油燈下霎著白眼,魔眼突然從房間的每個角落瞪著他!

 

他不屈服地繼續以披肩來拍打它們,但是他愈打愈多,魔眼似乎已無所不在了!

 

由於專心拍打,切斷一切妄想之流,在刹那的清明中,瑜伽士發現手上沾有乳酪。他突然發現自己是多麼荒謬,不禁大笑出聲。

 

原本就無魔需要摧毀,用太多的哲理去判斷,卻不用雙眼去做常識的觀察,以致自己愚弄了自己。

 

 

五十三、成就者的賽馬

 

一百三十年前,康地的三位不主張教派分別的偉大喇嘛──欽哲仁波切、第一世蔣貢公珠以及秋吉林巴決定要賽馬。鄰近地區的人們都聚集到德格河邊寬廣的賽馬場,想親睹這場比賽,因為他們知道只要這三位證悟的大成就者聚在一起,一定會有某些神奇的事件發生;每位大師都是灌頂、傳法、口訣、禪觀、啟示、治療和加持的寶藏。

 

虔敬又好奇的信眾,無人知道三位大師何以要賽馬。對三位尊貴的大成就者而言,這可以說是一件很不尋常的事,卻沒有任何可靠的消息傳出以滿足大眾的好奇。

 

這場不平凡的賽馬舉行了,結果蔣貢公珠的馬殿后。所有群眾全都大為驚訝地見到這位偉大的喇嘛──卓越超群的三人中最年長的──當眾落淚。但是在任何一個人能覓得當日神秘賽馬的解釋之前,那三位偉大的喇嘛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僅是輸了一場賽馬,怎會令一位解脫自在的長老哭得似孩童?”每個人都奇怪地說:“這會有什麼精神意義呢?”

 

蔣貢公珠旋即閉關去禪修和祈禱。整個地區的人,對這場神秘的賽馬,以及同樣神秘的結果,不斷地好奇。

 

幾天後,仁慈的上師公珠仁波切出關了。他解釋他的哭泣是因為他禪觀的本尊對他顯示那場比賽結果的象徵意義;它明白地預示他:公珠,會是三位偉大禪觀者中最後到達桑東巴瑞(蓮花生大士光輝燦爛的銅色吉祥山淨土)的。

 

蔣貢公珠詳細地說:“他們無私的生命是我極為珍重的,而我卻會活得比他們久,這是多麼令我感到悲哀啊!”

 

事實果真如此,公珠仁波切直到西元一八九九年,才以高齡示寂,比他所敬重的年輕同伴們活得還久,之後他也在銅色山極樂淨土與他們重逢。

 

 

五十四、擁抱度母

 

古時候,在菩提迦耶住了一位比丘,他經常誹謗大乘團體及其教義。做為一個小乘的信徒,他認為大乘的教法揉合太多本尊和無數咒言是不正統的,只要有人肯聽,他都不懼於批評。

有一天,這個比丘被暴漲的尼連禪河急流沖走了。當他掙扎著避免沉溺時,突然一個意外的念頭閃入他腦海──大乘眾菩薩本尊中有一尊叫度母,以救度沉溺眾生而馳名,在洪流將他像浮木般的衝擊時,於絕望下,他一再地哭喊救度母的名號。

 

他在洪流中掙扎如一只受困的小蟲,他的僧袍也無助於令他奮力保持浮於水面,突然,一尊檀香木雕刻的巨大度母像飄到他身邊。他以前常常在菩提迦耶主廟的庭院週邊走廊上看見這一尊度母像,他還經常公開地誹謗祂。

 

那尊檀香木雕的度母像對他開口說:“比丘啊!你從來就在散佈謠言來誹謗我的名,你造謠中傷其他所有的本尊,你現在卻像持咒言般,一遍又一遍地呼喚我的名字,這是好的佛弟子應有的行為嗎?”然後,佛像閉口,開始飄離這快溺水的比丘。

 

從那件曾令他深感驕傲而今卻笨拙、濕透的僧袍中滑脫出去,他奮力追逐聖救度母。經過許多小時後,他終於被沖刷上岸,比丘被人發現赤裸但還有呼吸地躺在泥沙雜礫之中,手中還抱著那尊檀香木的度母像。

 

不消說,他成為度母最熱切的信徒,他發誓保護並保存珍貴的大乘教法,並助眾生從苦海中解脫。

 

 

五十五、萬事無常,勿為情執

──一個老婦人的忠告

 

吉丹松貢是一位博學且開悟的班智達,有“龍樹第二”之稱。在西元十二世紀時,吉丹松貢建立了止貢噶舉的傳承,是屬於噶舉大手印傳承的分支。許多教法與傳承都是由岡波巴大師開悟之弟子所傳下來,岡波巴大師于十二世紀時建立了噶舉派傳承。

 

大手印的字面意義,代表偉大的象徵、偉大的印記,意指個體真如本性的絕對精髓,乃真理的勝義觀。在那裏面所有一切都是授過“印記”的,或曰它們都顯現了空性。這偉大的姿態或曰這偉大的象徵,就是不再有二元對立的大手印教法所揭示的:所有事物的本然是神聖的。大手印是直截了當地喚醒內在本然的覺醒性,而非只是透過數十年或好幾世生命努力去發展出潛能。

 

輪回與涅槃的示現──即是我們習慣之二元對立的思考──這個吾人所知的世界,在大手印中已完完全全地被超越了。

 

有一次,吉丹松貢在東藏滇地家中時,一位鄰居過世了,悲痛的寡婦來見他,尋求慰藉。

踏進上師家中,這悲啼的婦人首先碰到了上師年邁的母親,老婦人對她悲痛逾恒的鄰居說:“我很難過你失去了丈夫,我的姐妹,但這是所有眾生必走之路,不要太傷心,不如好好觀修死亡與無常的無可避免性,那麼快樂將會自你眼前的不幸中升起。”

 

然而,這位寡婦仍不停地哭泣並扯著頭髮。老婦人接著說:“你聽我說,老是想著你丈夫之死是沒有用的,不要一直想著它。現在你不妨淚如雨下,但請記住,這個經驗很快就會過去,正如其他所有的事情一樣。如果你不停地想著它,你將會繼續受折磨。我活這麼老了,我的建議是不要將每一件事都掛在心上!”這位有智慧的老婦人就是這樣地安慰她的朋友。

 

寡婦立刻舒緩悲痛之情,她忘了要見吉丹松貢一事,回家去了。她按照傳統方式守喪,卻不過度哀傷與絕望。依照鄰居在她最悲痛的當兒所建議的方式思惟,她在德行與見地上大大增長,而且在精神修行上也進步非凡。

 

幾個月後,有“龍樹第二”之稱的吉丹松貢在衛地開講一系列大手印的甚深教法。他任運地唱道:

 

我是自在的瑜伽士,

已能體驗佛陀、上師與我自己的心性一體無別,

我是何等快樂,

有著無需造作的虔誠。

《喜金剛瑜伽密續》上說:

“輪回與涅槃、善與惡,

皆非真實、具體的存在;

凡事都是相對的,

瞭解輪回的真實本質,

就是證得涅槃。”

 

第二天,他很快樂地敍述他年老母親居中調解一事,並且說在他的想法裏,離能所的大手印教法也比不上他母親那一番忠言的卓越──即認清萬事無常與非真本質,別把每一件事都執記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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